“先生。”德川光国指着书问道：“学生昨天看了《名物蒙求》，这一段看不懂。‘鼫鼠五技，狡免三穴。技多则穷，巧多则拙。’这个‘狡兔三穴’我知道，但是‘鼫鼠五技’又是什么？”
朱舜水没有回答。他呆呆地望着空处，看得出神。
“先生？”德川光国提高了些声音。
“啊？什么事？”
“额...请问，‘鼫鼠五技’是什么意思？”
“《名物蒙求》上‘鼫鼠五技，狡免三穴’那句？”
“嗯嗯。后半句知道，鼫鼠五技看不懂。”
“这句嘛...出自《荀子》。鼫鼠就是会飞的老鼠，前后脚之间有膜的那种。五技，指的是飞不能过屋檐，攀不能及树梢，游不能过河谷，能掘土不能覆自身，能行走却不能快于人。这个典故的意思是，鼫鼠虽然什么都会但却什么都不行，用心不一，也成不了大器。”
“啊，明白了。”德川光国点了点头，接着看书。
过了片刻，德川光国再次抬头，却发现朱舜水依旧是在发呆。
“先生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朱舜水愣了一下，妄想了他：“光国啊。”
“诶。”
“这几**有空没有？”
“啊？”
“我问你有空没空。”
“我天天都有空，我就没什么时候是没空的。”
“师父要去海边看看。你来不来？”
“来啊，当然要来。我们去横须贺吧...”
“不不不，横须贺不好，我们去船开不到的地方。”
“先生不喜欢船？”
“啊，我晕船，我看到船就晕。你带我去船开不到的地方，至少也有...”朱舜水回忆了一下舰炮的射程：“至少也要离岸四五里。”
“那我们去千叶吧，千叶在江户湾东边，船只靠港多是在西边，东边就看不到了。”
“嗯，也好。”
“先生赶在这个时候出游，是有什么风雅的传统吗？”
“额...秋天了，进山看看落叶，我带你们咏秋。”
“诶呀，咏秋好啊。同学们都去吗？”
“都去。”
“啊，那我要从家里头带些点心去。这算是秋游？”
“对对对，我们是去秋游的。”
“以前在柳生那里学武，在林罗山那里学文，他们只知道练剑读书不知道风雅。啊~果然天朝上国的先生就是比本地的先生好。”德川光国喜出望外——他看了不少汉诗，一直憧憬着诗中文人雅士流觞曲水的场景。没想到今天总算是能实地体验一番了。
“先生，咱们是早晨去晚上去？在山里头过夜吗？”
“额...光国啊，江户的西北风是早上刮还是晚上刮啊？”
“西北风？西北风大概...下午。”
“哦~~”朱舜水点了点头：“那倒好，不用走得太早。从咱们这里开始走，走多久能出江户城？”
“那看路堵不堵。如果先生赶路，那我就带上仪仗，让人在前头敲锣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