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德川氏罪大恶极,搞得怨声载道,有忠良之后起兵反之。好事啊,这是大好事。制台,我觉得我们该支持这个油井。”
“额...”朱由检为难道,“话是这么说的,这个‘油井’确实是占了大义的名分。但讲老实话——此一时彼一时嘛。帮这个油井推翻德川幕府,这实在是不好动手。德川幕府已经立国四十五年,根深蒂固枝繁叶茂,不是轻易能动的。朝廷若是下定决心去动他,那自然也能动,只是得不偿失。”
“制台,申明大义怎么能在乎本钱?咱大明现在缺钱么?不缺钱啊。既然不缺钱,那用钱砸过去便是。”
“孔阁老哟,我们不缺钱,但我们缺时间。推翻德川幕府也不知道要花多久,这要耽误后头的大義战。一步慢,步步慢。我给鲁密国的战书都寄过去了,这边正紧赶着去找鲁密国算账,哪有时间在日本耽误?”
“可是制台你想。”钱谦益一摊手,“将来百年之后,世人都赞我天朝的王师是正义之师。可这正义之师的第一战,总不能帮一个三姓家奴去灭杀忠良之后吧?哦...制台,德川算不算三姓家奴?”
“倒也算。德川家康先事今川,再事织田,又当了平秀吉的五大老。他确实是换了三家。不过...嗯...”朱由检细想了一下——
其实钱谦益说得有理。
大義战,讲得就是个师出有名,不能打不义之战,不能兴无名之师犯人疆界。这道不是他迂腐,而是因为天朝本来就是要靠威望来震慑列国。若是大義战从一开始就建立在不义之上,那后人评说时就会对大明不利。
“钱阁老,你看这怎么办?”
“这个嘛...其实我这人也不是个迂腐的人。所以这大义和不义,其实也可以变通一下。咱们可找一找这个油井有什么问题。”
“那油井的问题太大了——他虽说是嫡传,但是和楠木正成非亲非故。”
“非亲非故?这怎么算嫡传?”
“因为这个油井,是作为婿养子继承了楠木正成嫡传。”
“那这叫什么嫡传嘛?”钱谦益莫名其妙地问。在他看来,女婿确实是可以继承政治势力。但要说到嫡传和大义名分,那就和女婿没什么关系了,“这伙日本人还真是饥不择食。那个楠木忠臣到这一辈已经断了苗裔,没想到竟然还抬女婿给他续上?而且连姓都不改?他一个姓楠木,一个姓油井。”
“那个油井...”朱由检想了想,“其实这个油井是和尚出身,也算不上勋贵之后。连‘油井’这个姓都是冒领的。”
“一个无名小卒也敢反抗主家?还讲不讲君臣之义了?既是如此,制台,大义就在我们这边了。”
“那我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朱由检松了口气,“不过现在还不是动手时候。”
“这又是为何?”
“因为这个油井还没有动手,只是我们提前知道了——油井打算兵分两路,一路在江户点火制造骚乱,另一路去的德川氏的老巢‘骏府’取德川的金库,然后散金募兵,趁乱直击江户。换而言之,这简直是恐怖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