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阁老，咱这有件事得跟您老讲清楚了。打从今天开始，大明的天下就是朝臣们说了算，天子陛下就再也不管了。可是——可是啊，钱阁老，您老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钱谦益望着他无奈的说：“知道，知道。东林党不中用，给大明丢人了，制台是这个意思吧？”
“是，但这不重要。确实有部分东林党人很丢人，但钱阁老你并不算在内，张煌言黄宗羲他们也并不在内。只要能顺应朝廷的大势，我还是那句话——黑狸黄狸，得鼠者雄。虽然百姓们都盛传东林党误国云云，但我只当没听到。百姓们，有件事不明白。”
朱由检望着钱谦益淡淡地说道：“朝野无派，千奇百怪。朋党不完全是坏事，朝廷需要朋党来统一意见。换而言之，只要你有能力用自己的派系把朝廷交代的事情办妥了，你爱怎么结党怎么结党。有些话只有关起门来能说——当年严嵩为何权倾朝野？可不就是因为他能办事。”
“制台慧眼如炬，在下佩服啊！”
“老钱呐，咱们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有些客套话你不必在我面前讲。我只有两个要求——第一，你要办事，不要碍事。第二，你可以党同，但是不可以伐异。我问你，东林党的政治诉求是什么？”
“这您可就把我问倒了。”钱谦益苦笑一声，“我还真不知道东林党的政治诉求是什么。东林党以东林书院成党，当年顾宪成那会就因为‘事事反对’而为时人诟病。说到底，东林党是一帮有地位的闲散文人组成的在野党，真上台执政反倒没什么特点。该办事办事，该清谈清谈，和以前没区别。忠奸贤愚蠢”
“所以，老钱，关键是什么？关键是，我要你们东林党给我提出一个政治诉求来——你们总不能连自己想要什么都谈不拢吧。”
钱谦益一摊手：“制台，没办法，还真谈不拢。东林党里头什么人都有，我做不了主。”
朱由检随即便正色道：“钱阁老...不对，老钱呐，我把丑话讲在前头。朝廷要办事，要办大事，中国马上就要经历几千年未有之大变。现在，我不要你们翼赞大政，我要你们说话。老钱你明白了没有？我要你们说话，因为即将到来的改革关乎到每个人的切身利益。”
“在下明白...明白...”
“不，你不明白。朝廷这大刀劈下来六亲不认，发起疯来连自己都砍。到时候若是误伤到你们，勿谓言之不预也。老钱你要是知道好歹，就赶快给我提交一个政治诉求。”
“可是实在是...”
“提交不上来你，老钱你就下课罢。你要是连提要求都提不出来，那你未免也太尸位素餐了些。朝廷把你提到枢密院里头来，不是让你和稀泥的！你要是怕死，我就找个不怕死的人来干这活。”
“咳咳...”孔阁老凑到朱由检耳边轻声道：“制台，你别逼得太近。钱谦益这人面得很，你把他逼急了他撂挑子就跑路，跑路了他又要后悔，后悔了就又要隔三差五寄信来问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