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奏陛下,臣带回了察哈尔部的上疏。”济尔哈朗把额哲的亲笔信交给了多尔衮。
多尔衮抬头看了看,装着额哲亲笔信的黄布封套就摆在他面前。
他没伸手去拆,只是低头接着批折子。
“先放那吧,我晚上看,你拣紧要的跟我讲。”
“喳。额哲在信上说,察哈尔部一定誓死效忠车臣汗,以洗刷林丹汗的罪孽。”
“车臣汗?”多尔衮的脑子转了个弯才想起来,自己的汗号是腾格里车臣汗。车臣汗的车臣,和睿亲王的“睿”差不多是一个意思。这是多尔衮钦定的汗号,可以让他尽快习惯自己的别名。
“行了,我大概知道额哲是什么意思。但你确信这是额哲的本意?”
“并不能完全确信。”
“理由。”
“...陛下,我只是有预感。”
“那你看到了什么?说出来,我自己判断。”
“我和索尼都在察哈尔,额哲似乎是在帮额娘的亲戚还是帮福晋的亲戚之间摇摆不定。不过他向我保证,不管如何察哈尔都不会出兵。奴才在察哈尔部也看了看,似乎察哈尔部的百姓对索尼积怨已深。”
“呵,他们当然有脾气。当年察哈尔众叛亲离,皇太极可是出了不少力。索尼是笔帖式,具体执行的人就是他。”多尔衮用他特有的从容说。
详细地分析了局势,多尔衮的自信又回来了。大清没有完蛋,他不用跑路到科尔沁,更不用吊死在老歪脖树上。
只是...
“不对不对不对。”他按住了额头:“这里头有猫腻。你也觉得奇怪,是吧?”
“是。”
“那么,哪里不对?”多尔衮放下笔,盯着英俄尔岱。
“奴才以为,是事情太顺利了。我大清自从入关以后喝凉水都塞牙缝,办事从没这么顺利过。”
“呵...”他干笑一声。回想过去,确实是如此。自从入关以来,他干什么都倒霉,真个是喝凉水都塞牙缝。
“陛下!奴才只是这么一说,陛下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英俄尔岱想把这个话题改过去。因为多尔衮的心情好不容易有了些改善,他不想再揭多尔衮的刚刚愈合的伤疤。
自从多铎病死,多尔衮就开始自怨自艾,甚至有自暴自弃,乃至自我毁灭的倾向。旁人或许不明白,可多尔衮的亲随都明白——对多尔衮来说,多铎不只是手足那么简单,多铎这个一奶同胞的亲兄弟是他另外半个魂儿。
多尔衮其人,有一股子邪气的狼性,对谁都下得去狠手,哪怕是对自家的妻妾也都是常年一副冰山脸。他常年不孕不育,多半也是因为夫妻关系不和。然而有一个在他心中比枕边人都重要,这个人自不用说,正是多铎。
就像着了魔似得,多尔衮在多铎死后浑浑噩噩地过了一段时间。就连直接即位这件事,在他现在想来也是欠缺考虑的。
当皇帝固然可以让他独揽大权,可他本身就已经独揽大权了,没人和他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