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容易。福住!福住!”郑成功朝诏狱里头喊了几声,无人应答。
“算了,你直接去找他吧,福住在诏狱里头。你要学两句日本话就去找他,你要懒得学直接把他带上当翻译也行,这小子嘴严实。”
“那行。”朱由检点了点头:“回见。”
“回见。”
二人轻描淡写地告了别,这就准备分头去杀人放火了。
朱由检进了诏狱,诏狱里头满当当。前些日子见过的,刘良佐的侄子在那里打盹。马世英坐在那看书,阮大铖在最里头打呼噜,纪云则对着墙打坐。
每个人都安安静静,只有新来的那几位吵吵嚷嚷——
“三饼。”
“九索!”郑芝龙一声吼,把牌甩在了地上,丝毫没注意到朱由检来了。
朱由检循声走去,只见郑芝龙、郑福住,还有两个锦衣卫围着一张矮桌盘腿而坐,每个人手上都像蒲扇似得拿着一叠牌。
四个人低头打牌,根本就看不到外头。
朱由检倒也没提醒,他背着手站在旁边看牌,顺便也看看郑芝龙的“牢房”。
说是牢房,这里可和别处大不一样。别人一人一间,郑芝龙一人两间。一间是卧室和书房,另一间是会客室。卧室四面都用竹席围死,“临街”处开了扇百叶窗。此时百叶窗是合着的,看不见里头的东西。
外头会客室就讲究了——会客室竹席遮住了相邻的牢房,最近的纪云也在两间牢房之外。临街的则是个卷帘,此时帘子是卷上去的,好让打牌的四人透气。
会客室的地上先铺了一层防潮的蒲草,又铺了层层叠叠的地毯。四人的坐在地毯上,臀部以下是一张绣花软垫,凫青色的锦缎料,四角都坠着流苏。
冷气从桌下隐隐飘来。朱由检定睛一看——他们竟然围着个冰箱打牌,桌板下头就是大块的冰。郑成功斜倚在一张矮几,一手举着烟锅吞云吐雾,一手抓着牌。
恰到好处的柔光从他背后照进来,既提供了照明也没有晒着郑芝龙。
“嗯?诏狱里头哪来的光?”朱由检正疑惑,他却突然发现郑芝龙背后的帘子动了动——他背后竟然是一扇从墙上扣出来的落地窗。这落地窗各处都是关的,只有高处开了个透气的窗口,好让烟气散到外头去。
朱由检在四个人窗口前站了好一会,站得他都有些冷了,里头四个牌友竟然毫无反应。
突然,郑福住似乎也有点冷。他回手便从地上抄起一件雪白的银鼠皮夹绒袄披在了肩上。一墙之隔,便是37°的热浪。
穿皮袄的功夫,郑福住猛然一回头,便望见了站在门口的朱由检。
“哟,王爷来了。”
“啊,我来了...”
郑芝龙这下总算注意到朱由检了。他隔着烟气朝监牢外头瞟了一眼,放下了烟锅:“王爷,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郑太官在这里住得可好?”
“还凑合,要是叫外烩便好。锦衣卫那些个汉堡虽然味道还行,但我老郑喜欢吃夜宵。”
“要吃夜宵?那...行吧。”朱由检只好点了点头。当初他答应郑芝龙了,这牢房里头所有要求都能提,还可以随便装修。反正朱由检是一点都不担心郑芝龙会跑出去,他在里头想怎么乐呵那就让他乐呵吧——反正花的是他儿子的钱,又不是公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