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行,不算多。不过这不是关键,那一千亩地烂了都与朝廷大政无关。朝廷关心的是,禄券怎么样了?”
“禄券?禄券没问题。因为只有金领相他一个人令禄券,所以到了点他直接去户曹(朝鲜户部)领银子就行。”
“按月领?”
“对,按月领。”
“那这块地,有没有像吴王说的那样安排?”
“吴王动了朝鲜的五万两,把那块地收归为朝鲜的官田,然后朝鲜由朝鲜议政府租给了当地的土豪来管理,战俘当作佃农来处置。在这中间,大明派驻的宣政府一直在从旁监督,没有出现疏漏。”
“有没有什么问题?”
“倒确实是有个问题。朝鲜多山,田地不平整,这一千亩地也分得很零散。战俘若是在一块地上倒是还好办,分得这么散不好处置。”
“行,我知道。”钱谦益点了点头。一开始朱由检和他说这事的时候,他就提过这个问题——
官田如果太大,这等于形同恢复了井田制。而任何有常识的人都知道,井田制这种僵硬的制度几乎没有可操作性。或者说,只在某些地方有可操作性。
只是这种公田民种的制度会抹杀农民的生产积极性。就传统的井田制而言,八块私田和一块公田围成一个井字形。公归公,私归私,这固然理想。但上哪找那么规整的田地去划分?又如何保证中间的公田能受到一样的照顾?
这在奴隶社会倒是好办,但在封建社会并不好办。因为农民们有自己的私产,私产有大有小,不可能指望农民对这些产权被分得明明白白的田地都一视同仁。
就算是孙可望治下的农庄,他也同样面临了这种问题。他的解决方法是高压监督与高福利,在他亲自监督二百多个农庄的前提下裁撤所有苛捐杂税。他不收正税,更不收火耗,他只要田地产出的一半。不管产多少,拿出一半来助军即可。
在孙可望的规划中,每家每户既种私田又种公田,既有个人劳作的时间又有集体劳作的规划,分得极周到,协调得也不错。
可孙可望他也只有一个脑子一双手,他没法照管到全国的田地。若是搁在一个不那么勤政的地方官身上,这套农庄又会倒回奴隶社会的状态。
为什么朝鲜的这块田不怎么花力气就能丰收?因为种田的是战俘,不干活就拿鞭子抽,完全不用考虑私产。这和西周井田制的情况几乎完全一致,在以奴隶经济为主的年代井田制确实是有可行性。
在钱谦益看来,朱由检的这种行为非常危险。如果他执意并购全国的土地,并且用国家规划来代替农民的自主生产,那怕是得有几百个不眠不休的孙可望才能照管得来。
而且全国上下情况也完全不同。在华北平原、关中平原、成都平原这样连成片的沃土,这种农庄还算方便管理。每个农庄都一般大小,方便计算产出也方便。
可要是在多山地带,比如朝鲜这样,一个农庄散落在大山四周,那就很难从中组织协调了。
不过朱由检倒是不以为意,他只是向钱谦益保证不会当瞎改革的王莽,然后委托钱谦益来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