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搞了青霉素?”奥古斯塔一边招手一边说道:“来,坐下来接着下,我们边下边讲。”
“我不会下双陆。”朱由检把棋盘退到了一边:“等他一会回来你再接着跟他下——你好像对青霉素有什么看法?”
“我先问问,你给几个人用过?”奥古斯塔的神色有些凝重,全然没有下棋时的放松。
“二十来个。”
“呼...那就好。”
“怎么,你不会以为我会用滥用抗生素吧?西西弗斯的典故我还是知道的。”
“是啊...未来一代有一代的药学家就像西西弗斯一样,明知道手里头的药是个圆石头,还是要义无反顾地把它们推上山顶,然后又会被抗药性踹回山脚,只能再往上推一遍。”
朱由检对奥古斯塔讲的这些非常清楚。虽然已经在左良玉的身上,以及不少伤兵的身上做了临床试验,并且已经能保证基本有效了,但他依旧没有推广青霉素的想法。
一来,这种土法青霉素虽然纯度不低,但产量太低,根本没法大规模使用。二来,滥用抗生素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这会让青霉素这种救命的神药在短时间内迅速失效,还会养出一批对同类抗生素有高抗药性的超级细菌来。
药学家的工作正如西西弗斯一般,在针对某一方面“万灵药”被研制出来之前永无尽头,而且一次比一次艰难。因此,在生化科技的水平还没有达到能够维持新种类抗生素的研发之前,朱由检只打算把青霉素当作“宫廷秘方”来用,只用来救关键的人。
朱聿键要是得了肺炎,可以用。朱聿键得了败血症,也可以用。朱聿键得了脑膜炎,当然还是可以用。就算朱聿键得了产褥...得了梅毒,朱由检还是会义无反顾地给他用药。
但别人就不一定了。而且残酷的是,那些个任劳任怨的士兵们并不能得到青霉素的救治。
当前能使用青霉素的人,朱由检对其有两个判定条件——亲与尊。首要条件就是关系好的,比如小陆。小陆虽然只是个低阶锦衣卫,但他是熟人。虽然他本人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福利,但朱由检已经给他备好配额了。
关系又好地位又高的,比方说郑成功,他不但自己有配额,朱由检还给他的手下也准备了配额。就比如甘辉,他是郑成功部下“五虎将”之一,也是郑成功的老相识了,给他一管子不过分。
至于那些个关系不好的,但是地位很高的,比如钱老头。看在东林党的份上,朱由检还是会给他一管子——说看在“东林党的份上”,并不是因为朱由检在忌惮东林党,而是因为东林党里头朱由检只知道钱老头一个人是可以交流的,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剩下的东林党打交道。
保不齐死了个钱谦益,上来个两脚书橱,整天只会袖手谈心性掉书袋子,那乐子可就大了。钱老头好歹知道隔三差五示个好,时不时还能帮他个忙,《楸枰三局》的文章就是钱老头自己主动写的。这要是换了个别的腐儒,怕不是要整天对他连篇累牍地口诛笔伐,烦都能烦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