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叫马士英一起出题——阮大铖就不必了，他写写戏本子还行，出题他没这个水平。让马士英和钱阁老一起出题，这俩人在诏狱里头绝不会泄密。”
“孔阁老，您说啊，咱们这...”朱聿键抬头看了看孔阁老，有些尴尬。
“皇上要讲什么？”
“咱们这诏狱，怎么净关阁老？这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皇上，这不打紧。大行皇帝杀了两个大学士，七个兵部尚书，八个总督，执政17年走马灯似的换了19位内阁首辅——孔某不才，就是那19人之一，干了半年就让换下来了。皇上您这才关三个阁老，小巫见大巫啊。”
“哦~~~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不打紧。那这事孔阁老你着手去办吧，你先别急着通知钱阁老，你等他要出题的时候再通知他。”
“哦，对了。不但秋闱的事情，造币的事情孔阁老你也得去查查，反正这事早晚都得让内阁经手。”
“杜仲造币？皇上当真？”
“当然是真的，我一个人玩胶用得了那么多？您老先别急着去，先派个的得力的助手去望个风。等事情稳妥了，你在和汪然明细谈。
“不不。这么大的事，老臣还是亲自去办为好。”
“那也行。阁老坐车来的吧？”
“是皇上赠的那辆车。”
“那你直接把车开到银行去就行，汪然明不在银行就在雨花台，反正就这两个地。样币快早出来了，他应该在造币厂盯梢。”
——半个时辰后。
一辆车开进了烟雾缭绕的雨花台。不大的雨花台金刚郭上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厂房。厂房都用砖砌，屋顶盖着防火的石棉瓦，都竖着高高的烟囱。黑烟、白烟、花色烟，各式的浓烟从烟囱里滚滚腾起。有时候不但冒烟，甚至还喷出几丈高的火苗来，间或传来炸雷似的起爆声。
这相当扰民。浓烟刺鼻，噪音刺耳，周围的铺子都冷清了不少，能搬走百姓都搬离了雨花台周边。空出来的地方正好让朱由检盘下来盖了职工宿舍和织造厂。
借着琉璃塔不要钱的夜间照明，这里的织造厂和兵工厂昼夜开工，昼夜冒烟，昼夜爆炸，昼夜不让人安歇。
受影响最大的其实是报恩寺。然而报恩寺是皇家的家庙，庙里头的和尚是老朱家的家僧，他们吃的每一粒米，焚得每一炷香，全都是老朱家的拨款。
老朱家在他们旁边制造噪音，报恩寺没提意见，也不敢提意见。
连带着朱由检搜罗来的那些个不方便露面的洋人也都住了进去了，报恩寺也依旧得好生供养着，没怠慢也不敢怠慢。
眼见得孔阁老的车路过，眼尖的和尚想拦路求情，但拉车的马都有小牛一般大，和尚也不敢拦，只好让这个能让他们诉苦的好脾气老头儿从他们眼前飞驰而过。
汪然明早就接到了飞马来报的锦衣卫，自己一个人候在了雨花台的大门口——他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看人看得之准，有如百步穿杨。不管什么人来，他都能对症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