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又是一轮炮击。炮弹掠过交兵战线的头顶，又砸在了西军的后方，再次把一个方队打得七零八落。
到了换人的时候了，在先前砍杀的士兵必须得撤下来替换，否则他们会因为体力透支而成为靶子。清军自然是可以有条不紊地换位，就像领飞的大雁换到侧翼一样自然。
而西军的后方——张文秀所见之初就没有一个完整的队列。密集的炮击和枪击已经打得他们不成阵列，进退失度。
张文秀知道，他离崩溃就只有一线了——士气。他也知道离败亡也只有一线，因为一旦士气崩溃，八旗骑兵就会蜂拥而上，把所有溃逃的西军士兵挨个削掉脑袋。
就在此时，清军的阵列中一声号响——
“马队，结阵，冲！”尼堪下了令。这似乎早了些，但尼堪觉得自己不用再等了。
一声令下，本来也结成空心方队的骑兵结为实心的冲击阵型，朝着已经在崩溃边缘的西军直冲过去。
数百骑兵奔至胸墙前方，踏过早就被轰散的拒马一跃而起，撞进了挤成一团的西军阵列中，连着撞飞数人，突入阵中三丈远都无人可挡。后续的骑兵蜂拥而至，一股脑冲到了伏虎阵的侧翼，把围攻伏虎阵的西军士兵踩在了马蹄下。
骑兵的冲锋冲动了阵型。阵型一动，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本就被轰得千疮百孔的阵列让骑兵径直打穿了第一列，突破了前军。那些个围攻伏虎阵的西军士兵惊讶地发现自己被包围了，最后一点战意泄了个精光，像食堂开饭似的玩命往后跑——这要是跑在后头就不是吃不到饭的问题，这性命攸关。
前头溃逃的士兵冲动了后方的阵型，伏虎阵顺势便凿了上去，一击便又打穿了一层。按照先前的观测，中军大旗立起来的位置就是张文秀的坐在，也是尼堪给他们指名的目标。
身穿重甲的刀盾兵冲在最前头，他们像个人形战车般在西军的阵列里横冲直撞，狼筅都拦不住他们冲锋的势头。
这些个清军根本就不管别人，只对着张文秀本人冲去。步兵撕开口子凿穿阵列，骑兵就跟在后头撕开阵型扩大战果。准备了一天的张文秀就这么在一个小时内兵败如山倒，眼看着就要被敌人冲到脸上。
“将军！快跑吧！”
“三将军！快跑啊！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张文秀被周围的亲卫生拉硬拽地拽上了马——
“那人便是贼酋！”人群中突然钻出个上马就跑的，眼尖的骑兵立时就望见了他，都跟闻见了血腥味的鲨鱼似的蒙冲上去，誓要拿下那人的人头。
“呵，乌合之众。”尼堪冷哼一声：“果然不出本王所料，一冲就垮。这些个尼堪，真是...我呸，顺嘴了。”他懊恼道。
尼堪这个名字是个跳不过去的坎。尼堪在满语中是汉人的意思，至于为什么尼堪他老爹要给他起名叫尼堪，尼堪自己也不知道。多半是因为尼堪长得很像汉人，就随便提起了个尼堪的名。
“唉，算了，日后再...”他正在思量要不要给自己改个名。突然，一声撼天震地的巨响从身后传来。
“轰！”剧烈轰鸣在山谷里头回响，尼堪只觉得被声浪包裹，五脏六腑都被震得在腹中蹦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