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红衣大炮照着面门直射了数轮,又被楯车顶到了脸上,张文秀的防线早就变得七零八落。
尼堪当机立断,数个佐领列成伏虎冲阵式,高呼着"戴青固伦满塞"直接朝着张文秀的本阵冲了过去。
早已经被轰散的张文秀的前军根本就无从抵挡,被如严整如林的纵队扎了个对穿。
但张文秀足有三万人之多,前排被打散后排立时便填补了上去,硬是把纵队给截停了。但纵队就这么戳在张文秀的防线上,刀枪层层密布,倚叠如林,内里还有火铳对外射击铁砂。
战场上立时出现了一道白墙——尼堪的部署清一色穿着白衣白甲,头顶着红缨避雷针。虽然这身白甲早就氧化成了灰黄色,西军士兵洒出来的一身血却让这些个白旗兵显得愈发狰狞。
西军士兵也并不是乌合之众,他们没有白白地冲上去送死,而是用长矛、狼筅、白杆枪甚至是竹竿和清军隔空对戳。
张文秀营中的不少明军旧部甚至还抬出了八步枪——三四丈长的超长枪。三人一起抬着儿臂粗的大枪,戳进清军的阵中便往上一挑。
进入了近战状态,两军都开始出现大量伤亡。长枪扎出的贯通伤会让人迅速脱力,只消一记戳击就能让一个壮汉扑倒在地。
两军的士兵整排整排地倒地。不管是死是活,立马又会又另一排士兵压在他们身上。一层叠着一层,一层叠着一层,两军交兵的地方不一会便僵尸堵叠,堆得有二尺来高。
就在战线稳定的同时,后方的炮兵再次发力——
只听“砰砰砰”一连串的爆响,十几门红衣大炮从远处对准了交兵的西军倾泻火力,排成鹤翼阵的步兵队也开始连环施放,徐进射击。
战线慢慢地压了回去,堆积在一起的西军根本就无法抵抗这种火力投射,成片成片地倒在地上。
至于先前从山上下来夹击的伏兵,尼堪根本就毫不在意。他们在半路上就被再次结成空心方阵的清军给拦住,在半山腰上进退不得。
自始至终,尼堪他都没有发挥出“超常”的指挥才能,几乎是凭着本能在打。然而这就够了,光是凭借火力和训练度就足以击溃这些散兵游勇,不需要尼堪想出什么奇谋来。
张文秀可就没尼堪这么清闲了,他站在那就只觉得一股子凉气直冲他的背后,大热天站在太阳底下都不觉得热。
“要完。”他在心里头暗道一声。虽然目前的战局看起来势均力敌,但他已经没有牌可打了。西军的整个家底就这个明明白白地摆在这里,张文秀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应对接下来的变局了——尤其是那些大炮。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种大炮。这种正儿八经架在炮架上的大炮,并不是随处都能见到。他见过土炮、虎蹲炮、佛郎机、碗口炮,还有城墙上的老旧红夷大炮,但这种加农炮他是真个没见过。
这可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
前膛加农炮的铸造是世界顶尖的技术,这玩意到19世纪才有人摸透。虽然越南这种国家都可以造出相当不错的滑膛枪,但他们就算汇集全国之力都造不出能量产的加农炮,至多铸出几门充当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