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大凌河对岸下了营，所以这才看不到。大凌河入海口处背水扎营，所以到现在才看到。”
“大凌河的入海口？”何洛会回头一看。根据地图上的标识，大凌河的入海口离锦州足有八十多里，有一天的行程。
虽然看起来远，但他原先还以为明军还在辽东，没想到突然一下子就杀到了家门口。
“他们这是，不把我当盘菜啊。”何洛会比方才严肃了不少：“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我好歹有几万兵马，拍到脸上就背水扎营，未免欺人太甚了。啧，南蛮子，今儿个就让你见势一下我大清的技术力，见势一下女真的传统艺能。”
——当日晚间，辽东湾，锦州外海。
“国姓爷，锦州就在前头不远处了。”
“往东开，我们去大凌河的入海口，先跟新军汇合。”
“是。”
郑成功布置了任务，便拿出了望远镜。
眼前便是锦州，这里是宁锦防线的最北端。作为一个成长在“海商”家庭的南方人，锦州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城市一直让他心驰神往。
这里曾经是抵抗满清入侵的最前线，明清双方围绕着宁锦防线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拉锯战——宁远之战，松锦之战，每一战都是响当当的大战，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把吃饭的家伙丢在了这185公里长，8到15公里宽的狭长地带。
这个狭长地带也被叫做辽西走廊，“东临碣石，以观沧海。”便是曹操在山海关附近的碣石山留下的句子。
辽西走廊西背松岭山，东面辽东湾，宽度只有十几公里，但整个走廊却遍布大小要塞，光是能记在史书上的卫戍堡垒就有大小三十多个。这些个要塞几乎每几公里就有一个，密得像麻球上的芝麻，几乎找不到空处。
面对着铺了一地跟蘑菇堆似的堡垒群，满清除了平推之外根本就没有办法——宽度只有十公里，不管做什么的都在明军的视野之内，就算诸葛再世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在平原上推进战线，这对当年尚没有红夷大炮的满清来说是极为困难的事情。明军的战术就是十二字“以台护铳、以铳护城、以城护民”，仗着火力优势严防死守，没有大炮根本就攻不下来，防御完备的宁远城更是成了绞肉机一般的存在。
当然，这都是过去式了。由于没有将“铳台”的建设执行到底，这些半吊子棱堡在大炮面前不堪一击，只有宁远城凭着强大的火力有一战之力。
现在朱由检干的这些个土工作业，反倒正是当年徐光启、袁崇焕、孙元化想在辽东干的事情。
“啧，可惜了，可惜了啊。”望着望远镜中的残垣断壁，郑成功连连摇头。
不少堡垒在清军入关后都被拆去修了柳条边，宁锦防线现在只能用残破二字来形容。他在这里看不到锦州，只能看到海边数十里宽的浮冰。暗自估量，他觉得锦州城应该没什么大碍，毕竟满清也得在关外驻军，锦州这个战略要地是必须要看守的，没有拆除的理由。
“算了，没什么好看的。”他背着手向自己的船长室走去。今晚上就能到大凌河了，他打算补个觉，等到了之后再和朱由检开个会，交换一下情报。
回到桌子后头，他一手撑着桌，一手托着腮，呷了一口温吞的热水，打起了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