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你拿着一根铁棒做什么？"鲁达石惊异地望着突然到访的朱由检。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朱由检的手上还拿着一根粗长的铁棒。
那铁棒有似乎有三尺长，截面呈叉状，银光闪闪，边缘锋利，似乎是一种奇门兵器。
"鲁大师啊，量量这玩意有多长，从此以后，我们算长度就用这玩意了。"
"用这个？"鲁达石接过那个铁棒，顺手抄了一把尺子量了量。
"这玩意...三尺多一点？"鲁达石皱了皱眉，又把那铁棒放回了桌上。
"可是陛下，尺寸早就定下来了，干嘛要重新再弄这个三尺长的东西来做度量标准？"
"那我倒是要考考你，尺寸最初是怎么定下来的？"
"这个臣到是清楚得很。"鲁达石比出了他的拇指和中指"最早的尺就是圣人的拇指到中指的距离，不过历朝历代都有改变。上古的一尺，大概是大明一尺的三分之二。其余的各种长度无非都是这样，用圣人的手足肘等部位来做长度单位。"
"但圣人早就驾鹤西去了，我们总不能把圣人刨出来再量他的手吧？所以历朝历代的尺寸都不一样，而且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尺寸。这个鲁大师你自己也清楚吧?"
"这倒是。"鲁达石连连点头，深以为然。"我们做木工的尺就这么长，这个木工尺只有营造建筑的才会用。"鲁达石举起了他的铁尺，又在铁尺的一端比出了一指长
"若是丈量土地，他们用的尺子就比我们木工用的长一指，若是裁剪衣服就要更长一些，甚为不便。虽然尺寸都不一样，但这些尺寸都是合法的。有的时候就因为各行各业互不相通的尺寸，引起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就比如给椅子做个布套，裁缝那边的尺寸就跟我们差不少，做的时候还得事先沟通一下，挺耽误事的。"
"所以我给你的这个玩意，用处可就大了。你知道子午线有多长吧？"
"这个还真不知道。不过唐时就有僧名一行主持过子午线的测量。不过他是根据北极星的分度来测算距离的，并没有把这些数据加起来，得出子午线的长度。不过...浑天还是盖天，唐代就有争论了。"
"哦？"朱由检眼前一亮，他还真的从没听过这方面的说法。"结果呢？他们争出什么结果了？天是个球还是个盖子？"
"结果就是没有结果。"鲁达石摊了摊手"各家都是各执一词，谁也没说服谁。包括大地是平的还是方的都有争议。不过一行大师他是个测算天文的大匠，他没留下过对浑盖之说的看法。他只是说，浑盖之争徒劳无益。测算好天时，制定好历法，这样朝廷才好给百姓授时。天是什么形状，和老百姓种田一点关系没有，只要历法对就行了。虽然他本人曾经暗指自己支持浑天说，但他并没有真的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是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地球是圆的，历朝历代那么多测算天文的大师估计他们都知道，但他们不好说。因为说出来也是徒劳无益，对他们的本职工作一点帮助没有，还会惹来一身麻烦。"
"这话说得倒是在理。"朱由检点了点头。试想一下，若是真的有人提出地球是个球，那肯定会有人问：人脚底又没粘胶，为什么不会掉下去？
不过西方人倒是很早就认识到了地球是个曲面，因为他们有丰富的观察经验－－当海船归港时，总是先见到高高的桅杆再见到船身，这足以说明地球是有弧度的了。
只可惜他们数学不好，算错了赤道的长度。当哥伦布准备西行寻找印度时，机智的葡萄牙人拒绝了他要求资助的请求。
和大多数人不一样，葡萄牙人通过严密的测算和航海的丰富经验得出一了一个结论－－往东走到印度，要远远快于往西。因此葡萄牙的航海战略就是闷着头沿着非洲海岸航行，越过非洲最南端的好望角来到达东方。这与哥伦布的航行方向完全相反。
无奈，哥伦布只好找了西班牙这个冤大头来资助他的航行。
事实证明，机智的葡萄牙人的确是对的，到印度确实是走东方最近。但谁知道走了狗屎运的西班牙却发现了新大陆，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葡萄牙因为正确的判断错失了历史的机遇，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扼腕叹息。
相比较而言，地球曲率对中国人的影响要远远小于西方人，因为中国人光是经营好自己的地盘就足以达到其他国家难以企及的高度，根本就没有迫切的航海需要，地圆说也就很难成为主流学说了。
"所以...陛下你这个铁棒子，和子午线又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这个铁棒子的长度是子午线的四千万分之一，我打算就拿它来当做新的长度单位了。"
闻言，鲁达石眼前一亮"若是用子午线的长度来划定尺寸，那在走遍天下都不用担心尺寸对不上号了。只是...这玩意的长度好像和比尺长太多，又比丈短许多，该怎么叫它呢？"
"那就叫公尺好了，取其'放之天下皆准'的意思。往下可以叫公分，往上可以叫公里。丈就省掉吧，本来就比旧制一尺长三倍，三十公尺的长度单位不怎么好用。从今往后十公尺，一百公尺都不用加别的词，直接用公尺来标注。一直到一千公尺，我们再用公里来代替公尺这个单位。往下也是一样，直接换成百进制，一百公分算一公尺。"
"但是公尺和旧制一尺差这么多，会不会在更新换代上有什么不便？"
"差得少了才会引起更大的不变。只有差得多，才能引起百姓们足够的重视，他们才会弃用以前的尺。若是我直接把这个公尺切断三分之二只留三分之一，那和旧制的一尺也就差个一两公分，百姓们就懒得弃用旧制，到时候朝廷和百姓的尺寸就对不上号了。"闻言，鲁达石点了点头。
朱由检接着说到："而且把长度划得细一些，也有助于你们加工精密的零部件。就比如之前爆米花机的盖子，没个零件都得有固定的尺寸，而且必须精确到毫厘之间，不得有差错，不然那爆米花机分分钟变成炸弹。说几分几寸几厘太不方便了，我们直接用公分来说，几公分几十公分，这能省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