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渡派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自裁了。除开自裁的，要么跑路要么被李自成抄家。倒是我们这些口口声声喊着为了大明为了皇上的家伙啊，独自在这里苟活。”
“张尚书不是降了李自成？怎么又被抓到这里来了？”
“降了一次就行了，再降一次岂不是三姓家奴？清军来了以后我打算跑路，结果多尔衮撵得太快，把不少跑路的人都给追回来了。除了我，还有左懋泰左郎中，他在李自成那里还当了道台。
其实光一个道台他还不至于被抓到这里来，主要是因为他有个弟弟在南明当兵部右侍郎，结果多尔衮二话不说就把他扣下了。唉...结果我们一个都没跑掉，全都给抓到这鸟不生蛋的地方。”
“我算算...三位都是李自成的降官，我是被多尔衮发配来的，还有没有别的路子？”
“有啊，李思忠李将军，他是大明的降臣，投降二十年了，元老级降臣。”
“有没有向我似的直接被清廷发配来的？”
“也有。戴国士，他在山东当道台，听说山东那边被朝廷攻破了，多尔衮就把他还有其他几个道台一股脑的发配到了关外——来铁岭还算好的，还有去宁古塔的呢！那地方离这里十万八千里，吐口唾沫都能在地上砸个坑。”
“可有反清复明的？”
“金公子你这问的也太直了吧...旁的不说，这要是隔墙有耳...”
“我这人说话向来就这样，就算是见了我家舅父大人我也是如此。”
“你可以绕几个弯来问嘛。你这么直来直去，让我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好了。”
“我这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把‘迅雷不及掩耳’写成‘震霆无暇掩聪’。张尚书，咱们在一起聊聊嘛，就别拐弯抹角掉书袋子了。”
“行，那我就当聊聊——所谓‘反清复明’，确实是有。清廷抓到反清复明的，一般直接当场就砍了。抓来流放的都有特殊情况——比如函可和尚。他是有名的高僧，在报恩寺修行。后来...后来他把豪格攻南京却被痛打一顿的事迹写成了《再变纪》。”
“他在报恩寺写书，是怎么给抓过来的？”
“要光在报恩寺哪有这么多事。他受殷洪盛之邀去山西宣扬反清复明，还在身上带了《再变纪》的书稿。结果走到河南让豪格给拦了下来，豪格直接把他押送北京。多尔衮看了《再变纪》，竟然没杀他，只是把他流放到了铁岭来。”
“多尔衮看豪格吃灰怕不是偷着乐...难怪不杀他，多尔衮谢他还来不及，他正好可以用那稿子给豪格治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函可和尚才来没一个月。莫名其妙地就给抓了过来，正懵着呢。不过他倒是挺淡然，整天和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有时候还和我们一起出门去看风景。”
“看风景？李将军不怕你们跑了？”
“跑？我跑哪去？我们这些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跑出去二十里就得累死在雪地里头。所以李将军他根本就不管，我们爱去哪去哪，别冻死在外头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