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奴婢不愿意...实在是...实在是去不成啊！”李香君的调门提高了些，并没有过于拘谨。朱聿键是没有架子的，他也不喜欢弯弯绕，跟他待久了的熟人都习惯这么直截了当地跟他说话。
“别急别急，慢慢说。你怎么就去不成了？要有什么苦衷说来听听，我帮你办了。”
“陛下啊...这...奴婢再也不想回秦淮河了。”
“为何？”
“烟花地，伤心处。见到那边灯红酒绿，奴婢就会想起在秦淮河迎来送往的日子。自从被候郎梳拢以后，我就日日夜夜盼着能被他赎出去。幸蒙圣上开恩，和奴婢签了三年的契，三年之后就能带着银子出宫去，我也能和候郎终成眷属。陛下，我好不容易出来了，那地方我是再也不想回去了啊！”
“倒也是，你们女子的命还真是苦...三年后你打算去哪？你要不急着结婚，在这续约也成。”
闻听此言，李香君倒是轻松了许多，面上微微一笑，脸上的烟熏火燎全然挡不住骨子里头的风姿：“三年之后奴婢都二十五了，再不结婚就要成老姑娘了。”
“哦...也对，看不出来哈，二十二了看起来也这么水灵。”说罢，朱聿键朝着左边瞟了一眼，望见皇后那边没动静，这边才松了口气。
“陛下，奴婢既然来了，就干脆把话给说完——奴婢这有个不情之请。”
“说来听听，你要什么？”
“奴婢想...想要一份工作。”
“先前要推荐你去雨花台那边当织工，你不是最后没去，留在这当侍女了吗？后头还要推荐什么工作？”
“奴婢想了一下，还是想再劳烦宫里头推荐我去当织工。”
“你怎么又绕回去了？”
“陛下啊，先前奴婢不去，只是想着既然要嫁人了，还是不要抛头露面为好。”
“那现在呢？”
“候郎...已经两个月没和我通信了...”
“有这等事？有谁不让你通信么？”
“这倒是没有。每次都是他给我寄信，我回信。最近有些忙，屋子里上下都有活要干，还有些新来的丫头要带一带。这一忙，我还没反应过来。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候郎已经一个月每给我寄信了。到现在为止，两个月零五天...”
“钱阁老，侯方域人呢？”
“他虽然是秀才，但他是北京国子监的人，到了南京来也没有做监生，只是和复社的人混在一起。”
“回头你问问，问问你学生里头复社的人，看看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劳烦阁老了...”李香君冲着钱谦益道了个万福。
“举手之劳而已，不打紧，不打紧。”钱谦益从皱纹里头挤出笑来，也冲着李香君打了个恭。
“既然钱阁老答应了，那你还有没有别的要说？工作的事情我让曹公公帮你安排一下。你是个苦命人呐，我也不好强留你。要是侯方域那边没什么好消息，那...你去留自便。留在这里也可，去当织工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