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孩子就得让他们吃好喝好。你不让他们吃好喝好，他们怎么乖乖念书？饿着肚子头昏眼花，这书肯定就念不下去了。我说阿兰，你小时候，饿得厉害不厉害？”
“我小时候？我们家不是大富之家，家父是个生员，小时候也就是饿不着，能念书，连中等人家都算不上。净饿？这事根本就轮不上我，我也就是听说。我小时候的饮食不用特别控制，就是净饿的样子——平日里素多荤少，吃个半饱，不吃多。这不是我不想胡吃海塞，是我们家就这水平，没东西塞。”
“怪不得当年你十八岁的时候，那么水灵灵的一个美人儿。别的姑娘我不是没见过，我王府里头的那些个小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跟猴似的，一阵风吹过来总觉得要倒，出门不用擦粉，脸上自然发白，还白里透着青。王府里头胭脂的开销特别大，她们要用胭脂涂脸，这样看起来能更红润些。”
“啧，我这么多年了也不用铅粉，还有那些个朱砂胭脂。跟炼丹似的把东西往脸上抹——说句大不敬的话，古往今来多少万岁爷炼丹呐，有哪个真万岁？可见那些个炼丹的药材根本就是个伤身的东西，我是一点都不用。与其用铅粉朱砂，倒不如用珍珠粉，蔷薇露之类接地气的东西。”
“你这‘接地气’的东西好像比朱砂还贵诶...”
“诶呀，反正是贡品，又不要多少钱~嚯~真要花大价钱买，那我就不用了——而且贵也要分价啊。你别看这蔷薇露看着贵，其实胭脂贵起来更是没边了。胭脂有色号的，你晓得不晓得？她颜色不是一个号，虽然看起来差不多，价钱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我是不懂那胭脂还分‘樱桃红’‘苹果红’，看起来不都差不多。你不用是最好，用那些个炼丹的东西我也不放心。你看那些个喜欢往脸上涂胡粉的女人，涂久了脸上发青，跟鬼似的。脸一青她们就要往厚了涂，越涂越青，越青越涂。到了年纪大了，一张脸跟脸谱似的。啧啧，简直吓人。你知不知道，吴王那边有一种割橡树汁液割出来的橡胶？”
“我知道，他还有几双软底的橡胶鞋来着。”
“当初他发现这种橡胶汁能定型，但是天一热就会化掉。他就往橡胶里头加了个胡粉，还有些耐磨的碳粉。这些个东西一加进去，本来一坨一坨的橡胶立马变成铁板一块，撕都撕不开，都能用来当车轮胎了。你想想，这些东西抹到脸上，可不是也会让脸变得跟轮胎一样？”
“啧...有时候啊，还是当个中等人家好。”
“怎么？”
“中等人家不用受饥寒之苦，也没有名利场上的烦恼，你说是不是？”
“那我怎么一点都没体会到呢？我现在吃的还不如当年在王府里头——那时候，我那厨房可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都能点菜喝酒。你看现在，吃的都是临时加热的冷冻菜，厨子都没几个。”
“诶呀~那时候你用的是几百年的唐王府，现在是几个月的翔鸾阁，自然是不一样喽。”
“我倒也不是真个计较吃什么，可现在连个开火的灶房都没有，那太不像话了。你看，咱们马上要收养不少烈士遗孤是吧？那些娃娃来我们这吃什么？总不能跟我似的海椒炒肉、西红柿炒鸡蛋...他们还没见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我还怕他们不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