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菜都是别处没见过的稀罕菜啊，皇上好品味。”
“稀罕什么呦...后头一个菜园子，锦衣卫种的，一挖一大把。”
“菜园子？我怎么没看到？”
“那个纸棚子你看到没有？那个就是锦衣卫的菜园子。棚子里头生了炭火。”
“这不是种堂花的法子吗？”
“是啊，锦衣卫在北京也用这种棚子伺候花，这样宫里头冬天也有鲜花。我们这又不用花，但锦衣卫的手艺不能失传，于是乎就种菜了。”
“这不也是种韭黄的法子吗？锦衣卫以前种不种韭黄？”
“韭黄？原来韭黄是这么种出来的？！”
“是啊...皇后你不知道？”
“我哪知道怎么种菜。我说这洋柿子怎么一点都不红，还这么小，感情这是种韭黄用的法子。不行，卢...他不在。算了，明天我再通知他。后头这菜园子里别种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种点韭黄更实在。还能不能种别的东西？”
“可以啊。萝卜，黄瓜，这些都可以。你们锦衣卫都会建温室了，他们不知道这些？”
“我也怪了，他们知道用温室种菜，怎么就不知道种黄瓜？”
“哦，对了。这温室种菜是一门手艺，寻常百姓没吃过，更不用说种了。锦衣卫，估计也就种过花，没种过菜。他们知道冬天温室能种东西，但不知道哪些东西能种进去。所以你让他们种什么，他们就种什么。这温室里头不能种叶子菜，只能种些黄瓜茄子。你这洋柿子长得挺像茄子，倒是歪打正着，这种果子菜种进去正好。海椒呢？也是这时候种的？”
“海椒晒干了，吃的时候炒一下就行。”
“朝廷...做这些花了多少钱？”
“没花钱，纸钱和炭火钱而已。那炭火是阴烧，一天都烧不了几两炭。不过这些东西要是卖到外头，怕是一个月能进帐几百两吧。”
“要说是皇家的菜，几万两都有的卖。”
“那不行。卖菜就是哭穷，我们就算是在皇宫里头吃糠，也不能挑着东西出去卖。孝陵就在旁边呢！这要是丢了脸，老祖宗怪罪下来那可怎么办？”
“也对，也对...不过太祖皇帝雅量，不会计较我小女子失言吧？”
“你能给老朱家生个好媳妇，太祖皇帝就不会怪罪了。”
“阿兰，你怎么还说这个？我不是都答应了嘛。老钱也答应了，反正等孩子长大他都八十了，做不做官无所谓。”
“你就放心吧。若是老钱当个好阁老，朝廷也离不开他的。”
“我就是怕...我就是怕他一时鬼迷心窍。”
“嗯...皇上说他理解。钱阁老是个文人，是个要面子的人。阁老他坐在那个位子上，干什么事由不得他自己决定。这话是老生常谈了，阁老和皇上说过，皇上也跟阁老说过。不过，我倒是想着...阁老是不是得靠些门路，才能给皇上办好事。”
“嗯？什么门路？”
“宫里头虽然不宽裕，但皇上一直想收养那些战死将士的遗孤，就是我先前说的那些。但是，朝廷这里一时不方便去找人，这是个大活。思来想去，皇上还是觉得由礼部来办比较好。杨爱啊——”曾皇后叫了一声柳如是的闺名：”你能不能给阁老带句话，让他把这事办妥”
柳如是盯着曾皇后看了一阵，突然“蹭”得一下站了起来。
“阿兰，我先走了。”
“不是说好了在这里过夜？房间都给你备好了。”
“我现在就去找老钱。马上过年了，这事迟不得。阿兰，告辞了。”柳如是微微屈膝，随后火急火燎地朝着楼下跑去。
“嗯？钱夫人这就走了？”朱聿键拿着笔的手停在半空，望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柳如是。
“皇上，妾身告退了。”
“慢走，小心台阶。”朱聿键还没回过神来，他道了声别，然后接着低头签字。过年了，他桌上堆满了各地衙门送来拜年的帖子。按照习惯，他还是和回问安的折子一样一个一个签字。还有几百个名字等他签，他已经签得麻木了。
“嗯？”守在对门休息室的卢比扬听见有人下楼，出来一看，便望见柳如是着急忙慌地朝楼下走去。
“钱夫人，我来扶你下...已经下去了。怎么走得那么急？”他朝着半开的门望了一眼，走到门旁，扣了扣门。
“皇爷。”
“何事？”
“钱夫人怎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