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朱聿键的办公室门前站个人——这人穿着紫色的朝服,和大明官吏一模一样,走路的步子一板一眼,比钱老头这个礼部侍郎还标准。
那人候在门前,虽然一直脑袋一动不动,但眼睛却一直在四下里扫视。过去他来朝贺都是在大殿,现在突然到这么一栋宅子里头,他倒是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在大殿里头拜见天子自有一套规矩,但这宅子里头拜见天子他可是从没经历过。
“尚先生,准备一下。”他站了没多久,门开了一条缝,曹公公在门缝里头喊了一声。
曹公公见来人站定不动,没有什么失态的地方,便径直打开了门。
正对着门的是一具屏风,曹公公引着那“尚先生”绕过屏风,来到了朱聿键的面前。
“外臣琉球尚西山,拜见圣天子皇帝陛下,恭祝吾皇圣安!”说罢,他在地毯上弯腰下拜,行了五拜三叩首大礼。
行完了礼,曹公公在旁边喊了一句:“圣躬万福。”
闻言,那尚西山便起身又拜了一拜。
“坐吧,坐着说话。”朱聿键指了指旁边给他准备好的凳子。
“谢吾皇。”那尚西山道了谢,亦步亦趋地走到凳子上头,半个臀部挨着凳子坐了下来,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朝服。
“我说,尚西山呐,你在琉球官居何职啊?”
“外臣并无官职,外臣是琉球王的堂叔。”
“哦,原来是琉球王的亲戚。”朱聿键拖长了嗓音,没接着往下说,他等着尚西山来接话。
“陛下!”果不其然,朱聿键话音未落,尚西山立时便站了起来:“请陛下发天兵天将,救救琉球吧!”
“你们琉球出了何事?”朱聿键佯作不知,其实他昨天早就看过国书了。但既然眼前这为琉球王叔想演得激动一些,他也就没点破,只当作自己没看过。
“回禀陛下。那日本国中有一小邦,名为石蔓子。那石蔓子邦包藏祸心,竟带兵杀到了首里城。我琉球国向来倾慕王化,不修干戈,专习诗书,如何能胜过赢石蔓子虎狼之兵?我王就这么被石蔓子逮了去,逮到江户对日本王平家康俯首称臣。”
“平家康?平家康不是前前任日本王?你们称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回禀陛下,到如今,四十年矣。”
“四十年?那你们当初干什么去了?尚西山,这可是欺君之罪。”
"陛下啊!我们也是被逼无奈。那平家康掳走了琉球王全家,连家父也被掳到了江户。"
“是真的么?”朱聿键嘴唇微动,对着曹公公使了个眼色,曹公公当即会意,凑到朱聿键耳边说道:“有这回事,但没给抓到江户,给抓到九州去了。”
“合着这事我们也知道?”
“肯定是知道,但我们装作不知道。”
“嗯...”朱聿键点了点头,曹正淳便退到了一边。
“尚西山呐。”
“臣在。”
“你们琉球王,现在在何处啊?”
“现在还在琉球。日本为了不惊动天朝,并不限制我们向天朝朝贡。但他们在琉球设置了‘在番奉行’,国内大小事务都要向那日本人派来的官通报,还在王宫旁边派驻了几百兵马。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立时就会冲进王宫,把我王给挟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