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今天有一件要紧的事得对诸位通报一下。”多尔衮脸色阴沉，下头众人也噤若寒蝉不敢多嘴。英俄尔岱、尼堪、岳乐、以及一大群八旗第二代领导核心全都来了。
到场的汉人只有俩人，冯铨——前任阉党人，现任北党魁首。陈名夏——前任东林党人，前任复社人，前任顺党人，钱谦益的老熟人、老战友，现任清廷南党魁首。
朝中的汉人不少，范文程洪承畴二人更是堪称文官之首席，但多尔衮并不信任“外人”，正如他不信任汤若望一样。他只信任自己提拔上来的人，比如眼前这两位。本来还该有一个纪云来开会，只是多尔衮两个月前派他南下后，这家伙突然就没了音信，多尔衮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天气渐凉，北京的晚秋慢慢冷了起来。在场的诸位都熟得很，他们一拨是“旗二代”，另一拨是多尔衮的降臣，平日里经常碰面。尤其是冯铨和陈名夏，这俩可是“老相识”了。
这俩人见了对方，指不定下一秒就能厮打起来。冯铨身上的黑历史那可多得很，虽说他现在已经五十岁了，但依旧“风韵犹存”。他年轻的时候俊朗非常，靠着“美貌”和一大群东林党人厮混床第之间，结果后来撕破脸皮投了阉党，又以美色侍奉魏忠贤，后者还赞其“娇媚”。入了阉党以后，他便开始伙同“床伴”锦衣卫田尔耕等人大肆屠杀原先和他有交情的东林党人。
文人、阉人、武人，他谁都睡过，简直就是货真价实的三家性奴——这是标准的阉党做派。
陈名夏和冯铨这“以色侍人”的阉党不同，是个标准的东林人士。他好游学，有才名，是东林复社的骨干成员，一早就名满天下，和钱谦益齐名。
李自成攻北京的时候，他奋而起兵救援，未成。北京城破的时候他上吊自杀，绳太细，断了。
后来投降了李自成进了翰林院，清军入关以后又接着再清廷这边当翰林，而且一进门就给多尔衮劝进，劝他“正大位”。
明、顺、清三朝他见谁跪谁，简直就是货真价实的三姓家奴——这也是标准的东林党做派。
这三家性奴和三姓家奴一起入了清，自然是有不同戴天之仇。
南党人御史吴达诉冯铨恶习不改，贪污受贿；冯铨反诉南党结党营私，诽谤大清；南党人又反诉冯铨“票拟自专”“使人畏惧逢迎；冯铨又反诉南党人和钱谦益有勾连，是假意降清，实则是在“内部爆破”。
这两群人带着两拨御史互相唾骂，还骂上了头——南党人把北党人当阉党来骂，北党人也直接把南党人当东林党骂，都在玩命揭对方的老底，掀出来黑历史一箩筐。
多尔衮觉得这事非常严重，有“蹈明陋习”的趋势，便把两拨人叫在一起开了个会。
结果这两拨人见了面，依旧口水满天飞，把多尔衮的大堂当成了大明的朝堂来用。最后，当然是阉党赢了——东林党人掀老底的原因是阉党依附“魏阉”，而冯铨立时和多尔衮反诉东林党人依附“李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