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如同五雷轰顶,他眼前一黑,身子都摇晃了一下,张嘴喊先生,却发不出声音。
沈野一动不动,“上次试探奚露,既然结果出来了,就要把问题处理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奚露的死是他造成的。
是沈野解决了奚露。
戚容应该立即就能明白,可是他愣了很久,脸色发青发白,最后才问一句,“先生,奚露死了?”
死这个字说出来,好像要了戚容半条命。
他呼吸困难,吸进去的空气好像掺杂了玻璃渣子,疼得他剧烈颤抖。
“嗯,死了。”沈野淡淡道,“我知道你暂时不能接受,所以她的后事我来解决。”
沈野转身要走,被戚容拦了下来。
他高大的身躯拦在沈野面前,满眼急切,“先生,我不相信!”
戚容声音极大,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第一次这样鲁莽不懂规矩!
沈野的脸色瞬间冰冷,“我早就告诉过你,奚露只不过是我的棋子,她活着对我已经没用了,你要是受不了可以跟她一起去死。”
沈野用力揪着他的衣领,将他猛的扔到一旁,好像要把他丢弃掉。
戚容身子踉跄,后腰撞到书柜,书柜狠狠的摇晃了几下,摆放整齐的书籍纷纷掉落。
沈野离开不久,秘书就跑来告诉他戚容冲出公司了。
沈野阴沉着脸,没有什么表示。
戚容跑去了事发现场,新闻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事发之后两个小时,现场都已经收拾得快要差不多,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疯了一样质问现场的人,跳河的人都弄去了哪里。
环卫工吓坏了,哆哆嗦嗦道,“警察,警察把尸体捞起来之后就走了,我,我也不知道啊……”
戚容松了手,走路都散乱。
他几次跌倒,环卫工想去扶一下,可是戚容太过于伟岸,他那点劲根本没有用。
戚容又开车去了警局。
他逼迫自己冷静,镇定,可是如何都没有用。
车子还撞坏了警局的大门,一个警兵来拦,依然拦不住,人被车子刮倒,轮胎从他脚上压过去,瞬间溅出了可怕的血。
男人的尖吼声才拉回戚容的理智。
他踩了刹车,车子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警局里陆陆续续跑出来人,有人把压坏脚的警兵扶起来,有人拍照。
戚容下车,尾随而来要发脾气的队长瞬间就倒吸一口气。
戚容怒红着眼睛,直直的朝队长扑过去,“人呢?你们捞起来的人呢?”
队长被揪得透不过气,艰难的抓着戚容的手,只发出啊哈的声音。
旁边有警兵大胆的站了出来,解释人运到哪里去了。
戚容这才松手,又重新上车。
拍照的人没有歇手,这些照片都是重大八卦,能卖不少钱。
警兵说人弄到了法医那里。
法医在确认身份,是跳河不是跳楼,面相完整,很快就能出结果。
戚容到地方的时候,里面的法医刚好洗了手出来。
他们看见戚容,也是很震惊。
这一次戚容冷静了些,没有鲁莽,但眼神依然骇人,很像抢劫犯。
法医知道他来的目的后,告诉他尸体在冰柜里。
戚容立即奔走。
人走后,法医的助理才道,“我之前在八卦消息里看到过他们出双入对,我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般配的,可惜了。”
关乎死亡,谈论起来都悲痛的。
戚容不相信奚露是真的死了,他觉得全世界都是个圈套,他要亲自看到奚露的尸体才甘心。
可是管理员拒绝了他的探视。
戚容才有了一丝希望,他没有冲撞,只是问,“既然身份确认了,那就该由家属领回尸体,你为什么拦着我?”
拦着他不看,是怕他看出破绽吗?
这是沈野的计谋,他可以买通头条,可以制造假象,但尸体总不能造假。
他是谁,最清楚奚露身体的人,是不是真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管理员也很冷静,他说,“身份确实已经确认了,但是尸体要家属认领,你是谁?”
戚容眉梢微动。
是啊他是谁?他谁都不是的,他筹划的结婚还没有提上日程。
管理员摊开资料档案,“你不是她的任何人,按法律来讲,死者是沈野,沈总的员工,该他来接死者回去。”
他嘴里一口一个死者,让戚容暴躁。
管理员见他如此,提醒道,“请您节哀,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要是冲动了,这儿并不会纵容你。”
戚容捏紧了拳头,静静地等待沈野过来。
沈野果然来领尸体了。
奚露跳河,戚容去警局闹事的新闻争先恐后的夺取人们的眼球,唐衣也看到了,她跟着沈野一同来的,双腿发软走不了,全程由沈野扶着。
她看见颓败的戚容,眼泪瞬间就流下来了。
唐衣一路都在哭,不是发泄般的哭,就是情不自禁的流眼泪,她不相信这一切如新闻所讲,可是沈野说了实话。
奚露确实是死了。
沈野不会骗她的,无论多大多小的事,他们都是坦诚相待。
所以当沈野说这就是事实的时候,唐衣根本无法接受,好像天塌了一般。
她想起前两天奚露的反常,她擅长于掩藏情绪,越是会出事越冷静,她都没有察觉出来。
以及方丈之前说的大事,全部都应验了。
唐衣眼睛干涩不堪,快要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可是依然有眼泪不断的流出来。
戚容看见唐衣这样,希望就好像燃到尽头的草灯,只剩下一点青烟。
沈野的到来,管理员才把尸体推出来。
戚容起身就要去扯白布,唐衣崩溃的抓着他,“不要……”
她接受不了。
管理员恰好这时候出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也用白布盖着。
他说,“沈先生,这是死者的两个孩子。”
戚容的手停留在尸体的白布上,他没敢再动,已经稀烂的心脏再度被狠狠碾压,变得血肉模糊。
管理员没有把盘子给沈野,而是跟尸体放在一起,“节哀。”
戚容崩溃了。
他极速往后退,退到墙上退不动了,身体往下滑痛苦的捂着脑袋。
沉静的房间里开始响起压抑的呜咽声。
曾经戚容奄奄一息时,他快要死了,都没有流过一滴泪。
可如今他为了一个女人这般失态,比要了他的命还要痛苦。
沈野稳稳的扶着唐衣,然后吩咐了人过来,把奚露的尸体带走。
出去的时候,他看见又有人偷偷拍照。
但是沈野没有管。
沈野选了口上等的材料让人做棺材,需要一些时间,所以他把奚露的尸体安排在冰柜里面。
处理完这些事,已经是第二天凌晨了。
唐衣一夜未睡,坐了一晚上。
沈野担心她身体熬不下去,吩咐李妈做了昂贵滋补的餐饮,必须看着唐衣吃下去。
奚露在s市并没有多远望的名气,身份也是透明的,一个孤儿,引不起多大的波澜。
只是道上的风波经久不息。
沈临自然也知道了。
叶芝桐眉间绕着散不开的不解,“奚露算是一颗不错的棋子了,沈野居然这么大方。”
沈临抿了一口香浓的茶,“你也信?”
叶芝桐当然不可能轻易就相信,她看过很多小道消息,如果这是沈野的计谋,那么他应该会把这件事闹大。
可是他没有,一分钱也没有花在新闻上,现在几乎都快要平息下来了,那么就不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他身边那些人的悲恸也是真真切切的,叶芝桐最擅长易容,对人的表情和情绪了如指掌,真的悲伤是无法演出来的。
所以她有点信。
奚露死得并不突然,刺杀吴生根失败,按照沈野的嗅觉,他肯定嗅到了异样,当然要及时除瘤。
沈临一杯茶喝完,叶芝桐依然没有松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