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露没有发现青渺的不对。
第二天奚露还睡得正香,戚容就已经起床下楼了,出乎意料的是,青渺早已经在楼下等他。
青渺站起来,低声道,“戚容哥哥,我有个建议想跟你谈谈。”
戚容扣好风衣扣子,“你说。”
“我想先去秦曜那儿探探风声,他跟陆擎有来往,只要他想知道,很容易就能查到的。”
奚露生孩子生傻了,戚容却没有。
他盯着青渺,“那你要付出什么代价?”
青渺干笑,“我跟他是夫妻,这点小事也要代价吗?”
“既然小事,为什么瞒着奚露?”
青渺脸色一变,手指无措的捏紧了自己的衣裳。
戚容的视线好像穿透器,将她所有的小动作都收纳眼底。
青渺声音变小,“戚容哥哥,你要是单独行动的话,你就会跟哥哥一样,我不帮你谁帮你?”
不等戚容说什么,她继续道,“哥哥那么厉害的人,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去的话,你觉得你能全身而退吗?如果你出事了,奚露怎么办?你的孩子怎么办?”
戚容态度坚决,说出的话仿佛冷箭,“我死了就是命,靠你的牺牲来换我安宁,你觉得我下辈子会好过么?”
“可这是最妥当的办法了不是吗,你别这么执拗好不好?”
青渺说不通戚容,无论她软硬兼施都没有用。
戚容非常即刻就动身走了。
他只要有十足的准备,就会有很多法子能救出沈野和唐衣。
沈野的势力还在。
江城逸的势力还在。
一切当都不是问题,青渺的那点牺牲实在是不算什么。
青渺眼睁睁的看着戚容快速离开,他仿佛很熟悉这里,片刻就消失在了青渺的视线里。
青渺无助的捂着脸哭泣。
哭着哭着,肩膀上忽然传来压力,青渺心里一惊,连忙站起来。
可是她看见的是随从,随从手里拿着一件蓝色的针织长毛衣。
“小姐,门口冷,进去歇着吧。”
青渺狼狈的抹去脸上的眼泪,手脚确实很冷,她麻木的穿上衣服,身上依然不暖和。
一想到戚容和哥哥的处境,青渺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下来。
随从体贴的给她拿来纸巾。
“小姐,别哭。”
青渺没有看他,只是点头。
随后,青渺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客厅的奚露。
青渺咯噔了一下,脚步变得十分沉重。
奚露没有洗漱,脸上却看不出刚刚睡醒的模样,看见青渺还笑嘻嘻的,“大清早的哭什么呀?”
青渺不语,坐下来把双手放在毛衣里,好像很冷。
这幅受了天大委屈,但是不敢说只会怂不垃圾的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哭唧唧的样子,奚露还没有质问就心软了。
奚露叹口气,“你说你,屁大点人,成天都想着去给人赴汤蹈火,你咋这么能呢?”
青渺泣不成声,“你不会安慰人就闭嘴行不行啊?”
奚露坐在青渺身边,青渺想往旁边挪一挪,奚露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怀里,“我叫人开暖气了,你这身板不开暖气怎么行啊,真的是要急死个人。”
青渺心里感动。
“戚容呢?”奚露冷不丁的来了句。
青渺支支吾吾,不敢直视奚露。
奚露知道肯定有事瞒着,直接恐吓,“都这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说实话是吧?”
青渺哭得直抽气,把事情乱七八糟的说了。
但她还是难以启齿自己的想法,保留了这一点。
但是奚露已经猜到了,“我告诉你沈青渺,你要是去找秦曜,你要想他帮你,你必须给他睡,你何必这么作践自己呢?”
青渺连否认的资格都没有。
奚露慎重的拍了拍青渺的肩膀,“把我的话还好琢磨一下,秦曜那样的男人我见多了,唧儿最不老实,你这么老实一白兔给他睡实在太可惜了,我可舍不得。”
青渺脑子里很混沌,只是点点头。
“青渺,我跟你说件事,我不可能让你戚容哥哥一个人去办这件事,我那俩崽子你给我看好了,我回来他们不能少一两肉。”
青渺急了,“你也要去吗?”
“那不然呢?我跟你容哥死也要死在一起的,不然一个人苟活没意思。”
“你还要两个孩子怎么办?”
“我没那么大方,比起他们俩,我还是更爱你容哥。”
奚露就想趁现在戚容没有走远,尽快跟上去。
所以青渺她也没有多少时间安慰了,现在就动身。
她好像一下子就脱离了这段时间的懒散和颓废,黑衣一裹又是以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奚露。
青渺心里涌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连忙跟去门口。
奚露伸手拦着她,“别拦了,我可没戚容那么温柔,你要是把我惹火了我要打你跟你讲。”
青渺轻轻一笑,“没有,不拦着你,就是想来送送你。”
奚露嘴角翘了下。
青渺羡慕道,“我现在才明白戚容哥哥为什么选择跟你在一起了,你好酷啊奚露。”
奚露揉揉她的脑袋,“我走了。”
“嗯。”
等奚露一走,青渺吩咐厨房做了自己喜欢做的菜,好好的吃了一顿。
她的心情好像一下子就舒畅了。
青渺坚信戚容和奚露会安全回来,一切都会有好的结果,她似乎也不指望有一天秦曜会爱上自己。
饭后青渺看了看花就回房间了。
她拿出一把小钥匙,从柜子里翻出一本公文化的合同。
合同的内容,是她与秦曜的交易。
青渺救了秦曜,她需要庇护,秦曜给了她,还附加安全保障,金银珠宝。
秦曜不是慈善家,他不会对一个普通人无条件的宠。
所以他跟青渺签订了协议,他可以给青渺的保障是十年。
十年后他们两清。
青渺在紫云舒这栋别墅里已经风平浪静的待了九年了。
再有一年,她就可以跟秦曜两清。
到时候她就可以把这颗心还给他。
青渺看着合同的日期,叹口气之后又合上,放回柜子里。
结果当天晚上,青渺就接到了秦曜的电话。
秦曜从不会跟青渺直接通话,一般有急事才会让保镖给她打。
不出意料的,是秦曜的后遗症又发了。
他暴躁,正在没有限度的损坏东西,保镖怕秦曜会自伤,所以立即给青渺打电话。
青渺起床穿衣,立马让随从备车。
别墅离秦曜家并不远,不过十分钟的车程。
车子一停,青渺就急急忙忙的下车,她就穿着毛茸茸的拖鞋,走路发出极大的响声。
大门开着。
青渺还没跨过门槛,一个骨瓷花瓶落在她的脚边,碎片弹起来有一块落在她的腿上,立即划开一个不算大的口子。
脚上的血脉多,血立即从口子里汹涌而出,顷刻间就打湿了青渺的鞋子。
可是青渺并不知情。
她往前埋了两步,“秦曜!”
秦曜眼底猩红,瞳孔似乎都是红色的,好像有血要流出来。
这幅样子很吓人。
青渺很久没有见过他如此暴躁的时候了,也被吓得不轻,可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敢就这样站在秦曜面前。
好在秦曜摔东西的冲动已经停下来了。
他眯了眯眼睛,胸口因为大喘气而剧烈浮动,青渺伸手抱住他的胳膊,“秦曜,你坐下来。”
秦曜身后就是沙发。
沙发上有玻璃碎片,青渺让门口的随从来清理干净。
这个过程,秦曜什么也没有说,他闭上眼,似乎在强迫自己冷静。
青渺一刻都没有离开,她的手从秦曜的胳膊,转移到了他的脉搏。
青渺手指冰凉,跟秦曜的体温有极大的反差。
握上去的那一刻,秦曜睁开了眼睛。
他此刻浑身好像烧着一样,需要降温,青渺这一碰起了极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