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容走进来的那几步路,奚露已经快速的把衣服穿好,裙子拉好,坐得规规矩矩。
她没有大胆到还跟跟戚容对视,故而没有抬头。
戚容的脚步停了,他站在唐衣身侧,低沉道,“太太,先生问你忙完了吗?”
他的声音沙哑难听,似乎被沙子磨了很多遍,变得粗糙不堪。
气氛就由恐怖,发酵成了静谧。
戚容初次看见奚露,他应该会爆发的,这一个多月来,深入骨髓的思念和折磨都会变成冲动,让他将奚露抱在怀里,亦或者不顾一切蹂躏他。
毕竟他这阵子的失态次数太多了,不以为意。
可是戚容没有。
他看见奚露身下有别的男人,他发现奚露没有自己照样活得很开心,他压抑住了这份冲动,不让它肆意妄为。
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想一个人的时候,命都可以不要。
可是一点点事情,就会将日久堆砌起来的堡垒土崩瓦解。
戚容微低着头,连视线都没有转动一下。
唐衣站起来,对奚露道,“沈野找我有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奚露不咸不淡的哦了一声。
她分明是做贼心虚了,头也不敢抬。
唐衣心想,叫你丫作死。
唐衣出门,戚容紧跟其后。
他极有骨气的没有看过奚露一眼。
等他们走出门,奚露才敢抬起头,看一看戚容的背影。
她这一看,就再也收不回来。
格力见她怔愣着,碰了碰奚露的胳膊,奚露啪的一声打回去,烦躁道,“你赶紧的给老子滚,别碍老子眼,妈的。”
格力一脸懵逼的,但还是悻悻站了起来。
奚露想追出去,跑到走廊发现自己这个做法太愚蠢了,又折回房间。
她开了监控器。
画面里唐衣和戚容已经走到赌场,人们自动化让开一条道,唐衣走得大方美丽,戚容高大的身影护在她身后。
奚露一直看到他们走到停车场,侍者去开车了,他们站在门口。
唐衣将脸颊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叹口气道,“先生找我没事,对吧?”
戚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眼睛都是无神的,没有听见唐衣说的话。
他的拳头握得很紧,紧到了快要把衬衫扣子崩断的地步,唐衣似乎能听到肌肉纤维撕裂的声音。
戚容这个人,压抑起来的时候,真的是不要命。
侍者把车开了过来,戚容这才回过神,替唐衣打开车门。
唐衣问,“你想回去吗?”
戚容生硬道,“没有想不想,保护太太才是我的职责。”
唐衣没有说话了。
她回到公司,把这事跟沈野说了。
沈野只当是个八卦,“这么巧?”
“是啊,我没想到戚容会自己进来,刚好看到那一幕。”唐衣叹口气,失落道,“戚容应该是生气了吧?要我是他的话,看到也受不了。”
沈野觉得这事完全轮不到他们操心的。
可是唐衣却巴不得亲自去做和事佬的样子,让沈野又有点不忍心,于是勉为其难的附和,“那倒是。”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唐衣眼巴巴的瞧着他。
沈野故作深沉,“这个看戚容的造化,缘分天注定。”
“你怎么信这个了?你不是一直秉承得不到就抢,抢不到就玉石俱焚的原则吗?”唐衣奚落他。
沈野想,因为他是瞎说的啊,要是敷衍了事,话题就要转移到自己两口子身上了。
沈野清了清嗓子,“这个看情况,随机应变,懂么?”
唐衣哼了一声。
这分明是耍滑头。
但这事儿一直紊绕着唐衣,让她没法安心。
奚露和戚容都是大人了,难道还要她去教奚露,不要和格力亲近吗?
那样手就伸太长了,再好的朋友,也反感管闲事。
而在赌场的奚露,自从戚容走后就开始望眼欲穿。
她知道戚容的底线,这个男人占有欲强,而且鸡毛蒜皮都要撒点醋才能吃得下去,别说奚露躺在人家身上,就是摸一下人家的手,他都要叫唤一阵。
这一次他那幅样子,奚露是没见过的。
所以奚露才慌。
像奚露这样的怂逼,遇到点风吹草动,就心里慌得不行。
她又不能出赌场,只能在卧室里干巴巴的坐着。
晚些时候她待累了,吃了晚餐之后就去楼上找别人玩。
楼上单独的一层楼,用来做了娱乐场所。
有酒吧有健身房,鱼龙混杂的,但是只有内部人员能去。
奚露怀着孕,很多事都做不得,就只能找个清净的地方。
露台边上有四个女人在搓麻将,她就走过去看。
搓麻将的都是些中年人了,她们是旧时代的人,没法跟现在的年轻人融合在一起,就约在一起聊八卦搓麻将。
奚露就坐在一旁听她们聊天。
都是些小事儿,比如谁家闺女堕了几次胎,谁家小狗儿从楼上摔下来砸死了谁家的猫,谁家的媳妇偷人,谁家的小孩儿成绩不好整天被打得嗷嗷叫。
奚露听得打瞌睡,心里更加郁闷。
有个女人注意到了奚露的反常,于是找她聊天。
她们都是这儿领事的妈妈或者姑姑,这一个月来跟奚露也有几分熟悉了,奚露好说话,她们也不会顾及身份。
奚露兴致缺缺,敷衍了事。
她时不时的看手机。
快晚上十点了,她忽然觉得时间过得真慢,可又觉得好快。
沈野吩咐过她,不能跟外界联系,只能跟他打电话。
于是奚露就给沈野打了个电话。
这一个月来,奚露只给沈野打过一次电话,这次接到,沈野琢磨着不是正经事。
果然,奚露问他,“沈总,你忙不忙啊?”
“不忙。”
“那戚容忙不忙啊?”
“找他有事?”沈野看了眼身旁正在翻阅文件的戚容。
沈野打电话,戚容是不在意的,故而也没有看过来。
奚露顾左右而言其他,“没有啊,没啥事儿,就问问你们过得好不好,我在这边新闻上看到明年有台风呢,你们要早点做好抗灾准备。”
“好,多谢关心。”沈野惜字如金。
奚露扣了扣自己的裤子,咳嗽一声又咳嗽,“沈总,我想给戚容打个电话,行不行?”
“他就在这,我叫他听一下就行了。”
说着就喊了一声戚容。
奚露在这边心惊肉跳,就跟早恋被父母逮着了似的,手心都攥出了汗。
戚容在那边问,怎么了先生?
熟悉的声音有点远,听不大清。
奚露却跟被人撬了头盖骨似的,一下就清醒了。
“奚露跟你说话。”沈野道。
手机递给了戚容。
奚露手心汗殷殷的,用力的在膝盖上擦了擦,低声道,“容哥……”
戚容语气有点冷漠,“有事?”
“没事儿,就关心关心你。”
戚容不说话,气氛就冷场了。
两个人隔着电话,奚露什么都做不了,总不能对着空气撒娇什么的,那样实在太尴尬了。
于是接下来好几十秒,就这样安静着。
直到沈野喊戚容做事。
戚容这才道,“挂了。”
他的声音又哑了。
奚露想问他啥时候忙完,那边已经挂了,她心里面凉了半截,仿佛有寒风往里面灌。
以前她作死的时候,戚容会发怒,把她丢在床上狠狠地折磨。
发怒还好些,不会冷暴力。
现在戚容冷漠了。
奚露努了努嘴,心有不甘。
那个大傻逼,凭什么对自己冷漠啊?
人一旦被宠坏,就没有原则,只会无理取闹。
奚露待着无聊,回卧房洗漱,格力打电话来问要不要陪她,奚露直接拒绝了。
她郁郁寡欢的洗了个澡,心里头郁闷,就莫名出汗,她解开衣服扇了扇,一抹额头,掌心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