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霏，抱歉。”
灵霏感觉到身旁的影子动了动，而后梁一沉身上的气味便侵袭而来。
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梁一沉已经将她再度拥在怀中了：“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答应你让你做这样危险的事情。阿霏，我现在心里很难受。”
从认识梁一沉的那天开始，灵霏就从未见过梁一沉在旁人的跟前儿如此“脆弱”的样子。
可此时此刻，便是旁边的沈戈和胡先生都听着梁一沉如此，他们也没有出声。他们都知道，现在梁一沉需要和灵霏单独相处的时间。
梁一沉是顾不得旁人什么了，只是拥着灵霏，将自己的下巴轻轻地放在了灵霏的脑袋上：“阿霏，我不该让你试药的。”
“一沉，没事。”
其实在刚开始看不到的时候，灵霏的心里自然是再紧张不过，再害怕不过的了。
但是此时此刻，听到梁一沉如此，灵霏的心里反而是镇定了下来：“总要有这试药之人。我相信沈大夫和胡先生，不会让我就这么一直看不见下去的。何况……就算退一万步说，我一辈子都这样了也挺好的。这不就能赖在你的身边，让你照顾我一辈子了吗？”
这话实在是有些孩子气，叫一旁站着的沈戈都笑了笑：“难得看到在外精明能干的夫人，如此撒娇呢！”
虽说是撒娇，可灵霏的话叫别人听起来，也不算是太过矫情。
叫梁一沉那本来沉重的心，却是在此刻也稍稍安宁舒缓了下来。
听闻此言，胡大夫也是上前，对着梁一沉点头：“是，你放心。我已经有些头绪了。夫人的眼盲应当只是暂时的，夫人既是答应了试药，便是对我们全然信任，我们又怎能辜负夫人和您的信任呢？”
胡先生对他们说话，是格外敬重。但胡先生并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自然对他们的敬重，是发自内心的。
沈戈将水递给了灵霏之后，灵霏倒是一口气就喝下了两大杯。若不是肚子撑得很，只怕她还要继续喝下去。
胡先生最后一次把灵霏的脉象的时候，也许是因为那两大杯水的缘故，灵霏倒是觉得身上没有那么灼烧一般的热度了。
确定了灵霏不会暂时有问题之后，胡先生才对着他们二人点头道：“先出去吧，这药炉里头太热了，只怕夫人受不住。今儿观察一日，若明日还是如此情况，便就继续来药炉之中，我再给夫人开药！”
灵霏撑着地面站起身来，梁一沉倒是稳稳地托住了灵霏的腰肢。他们二人虽动作亲昵，不过在胡先生和沈戈看来，也是自然而然。
灵霏牢牢地抓住了梁一沉的胳膊，梁一沉也变得格外温柔了起来：“阿霏，小心脚下。”
虽方才还说，这眼盲不算什么大事。可如今真叫灵霏开始朝着外头走过去的时候，她却是彻底感觉到，看不清事物的痛苦之处。
平日里两步就能走到的门口，此时此刻却是要小心翼翼。连同梁一沉的脚步都慢了下来，好在灵霏的眼前其实还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否则的话，只怕脚下就要更慢了。
不过平日里看上去对什么都没有太多的耐心的梁一沉，却是在此时此刻就扶着灵霏“不离不弃”。
他们从这药炉之中走出门去，灵霏便听到了缇珠的声音：“怎么样了？”
她急急上前，也扶过了灵霏。其实灵霏对缇珠，是微微一笑：“还好。”
但缇珠俨然已经看出了几分端倪来：“夫人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了？”
缇珠果然聪明！
感觉到梁一沉抓着自己的手都紧了紧，灵霏倒是先梁一沉一步，对缇珠笑道：“只是暂时有些看不清东西罢了，胡先生说，一定会想法子给我治好的。没关系，缇珠，先扶我回去吧！”
灵霏分明能感觉到，缇珠的手已经扶上了自己的手臂。可一向都喜欢说话的缇珠，却在此刻沉默万分。
让灵霏猜到，缇珠如今的模样：“傻丫头，可不许难过也不许哭。我没事，也一定会好起来的。若是连你们这些我的身边的人都慌了，那我可不就是真的要没有勇气了吗?所以你们谁都不许哭，谁都不许慌张，知道吗？”
灵霏的言语之中，好似总是能带着无穷的力量一般。
叫缇珠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夫人放心，我会好的！我会是夫人最坚实的后盾，我们所有人都是！”
这丫头，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腔。
但显然，谁都知道，比起灵霏而言，他们每一个人都不能倒下，不能成为那个第一个崩溃的人。尤其是缇珠和梁一沉，如今的他们算是灵霏的身边最亲近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