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是之前做错的地方，如今不管沈戈说什么，皇上也都得认了才是。
其实灵霏是有些害怕，若沈戈说的太重，皇上会在此时此刻发脾气的。
但显然，大约是经历了这一次这么多的事情之后，皇上的想法也有一个巨大的改变。沈戈方才都将话说到了那般地步，皇上也只是点了点头：“不错。这皇帝就这么消失了，也实在是太不将子民们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如此做派，如何能当得起一国之主之位呢？”
“哎，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
但皇上如此说法，倒是让沈戈摇了摇头。
他作为一个医者，好像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将事情看的通透且公正。
所以他听到皇上这么说，也是摇头，表示并不赞同：“其实也不能全怪当今圣上。谁能知道，京中是那般模样呢？太上皇专权不放手，处处掣肘皇上的朝政。哪怕是如今瘴气病横行只是，太上皇也并不以百姓们的苦痛放在心上，反而是只知玩弄权术，这样的朝政，如何能让人不寒心？”
他说完这话时候，便是沉默，仿佛在为那些因为权力斗争而没能得到救治的百姓们寒心。
而皇上则是低了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或许皇上也很后悔当日离开了京中，但若他不离开，又怎会知道外头竟然是这般光景呢？
这山洞里头，陷入了长长久久的沉默。能听到的，只有外头呼啸的风声。
灵霏也靠在梁一沉的身上，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力量仿佛正被一点点地抽离。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乎听到了梁一沉呼喊着自己的名字：“阿霏？”
灵霏点了点头，强撑起自己已经快要无力的眼皮，看向了梁一沉。
就瞧着在火光的明明灭灭之中，梁一沉的嘴角，竟是带了再温柔不过的笑意：“阿霏，答应我，别离开我好不好？”
灵霏环视四周，倒是瞧着所有人都已经睡去了。
她轻轻一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对梁一沉道：“怎么还不睡？”
梁一沉却是丝毫都不在意灵霏已经染上了瘴气病一般，低下头来，在灵霏的发髻之间印下了一个口勿：“阿霏，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痛苦。可就当是我求你，留在我的身边，撑住别走好不好？若是没有了你，我便当真不知，我这人生该如何是好。阿霏，求你，别离开我和小焰儿，好不好？”
灵霏方才意识到，此时此刻，或许正是这男人的心里最脆弱的时候。
一个“求”字，如何是梁一沉会说出来的话呢？
他却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卸下了身上所有的防备。将最柔软的地方，摊开来给她看！
灵霏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揪起来了一般地难受了起来：“一沉，你是个顶天立地之人，别这样。我知道，你从来都是个顶天立地之人。”
“阿霏，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梁一沉却是低头，将自己的下巴轻轻地放在了灵霏的发髻之间。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仿佛就只是一片羽毛一般，拂动着灵霏的心弦。
这一次，他没有半点儿隐藏，将自己心里所有的话，都统统地说在了灵霏的耳边：“阿霏，你可知，从前我以为，我的人生就那样了。从母亲死后，从和父亲闹成那般地步之后，我以为这世上不会也不该再有什么叫我留恋之处。直到——我遇见了你！”
回想从前，好似是幻梦一场，但却又那么真实。
梁一沉的语气，也变得温柔无比：“阿霏你知道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在这世上生活不下去的人。虽有你祖父处处护着你，可我能看出来，你父亲不喜欢你。你娘又走得早，我就在想，那么小小的一个小女孩，该如何在这世上继续生存下去呢？”
他轻笑出声，仿佛也在嘲笑自己的无知：“可后来我才知道，就是你这样的一个小小的小女孩啊，竟然能有那么大的利郎。你不仅活下去了，还活的很好很好。活的让所有人都一向不到。阿霏，你知道你给了我多大的惊喜吗？”
灵霏并不知道，自己能对梁一沉有这样大的影响。
她只是靠在梁一沉的肩头，仿佛也终于得到了一丝能让身体继续动起来的力量一般：“一沉，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爱上我的？”
从前若用一个“爱”字，灵霏只会觉得不好意思。
而如今，他们之间几乎隔着一道生和一道死的时候，灵霏也不能再顾忌那么多。
至少，她的心里，是爱着梁一沉的。而且深爱的程度，也许比所有人想的都要深刻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