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走到旁边的衣帽架上拿起宽檐帽戴了上去,半遮住自己的脸,然后接着画图——她平日里穿的都是男装,在宫里头为了不失礼才会穿女装。眼下来了人倒是也方便,戴顶帽子就能完成伪装。
等她戴上了帽子,朱由检轻轻一拍惊堂木,一个学生打扮的年轻人斜跨着一个帆布包便走了进来。
在朱由检面前站定,他道了一声:“学生拜见钧座。”
朱由检点头回了礼,他便从包里头掏出一份简历递到了朱由检面前。
“王日天?”
“钧座...王昊...”
“昊就昊嘛,写那么大干什么?”
“下次...下次一定注意...”
“二十二了?”
“十八岁当了监生,在国子监已经待了四年了。”
“四年?你积满八个学分了?”
“没有没有,就积了四个。”
“半年积了四个,那还行。不过过年的时候积分清零,你到明年就又要重新积分了。这样吧,我给南京那边发道文,在这里干两个月给一个学分如何?这样年底前你考两个学分就行了。”
“多谢钧座!”
“没事,应该的。你放心,在我这学到的东西不会比你在学校里学的少。我再看看...拔贡贡生?不错不错,从哪拔上来的?”
“淮安。”
“淮安?家里没遭兵灾吧?”
“鞑子来的时候家里人都来南京住了,现在又回了乡里。”
“家里人干什么的?”
“家里都是庄稼汉。”
“嗯,不错,成分很好啊,根正苗红。”
“啊?红是什么意思?”
“红就是洪嘛,南直隶的都算太祖皇帝的老乡,所以根正。行了,你的情况我大概清楚了。我这也不是面试,就不问你别的了,给你介绍下工作情况吧。”说罢,他站起了身:
“走吧,出去逛逛,你的活在外头的军营里面。”说罢,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袖口,从条案后面站起身。
见那太学生先走到门口候着,他路过克里斯蒂娜身边的时候在她脑袋上摸了一把,窃笑一声,走出了门。
走到门口,和门口闲极无聊扫大街的正五品千户苏大老爷打了个招呼,又到树底下和一众六品百户大老爷道了声好,他便直接朝着门口走去。
千户所太小了,他压根不用坐车。有叫车的功夫,他自己就已经走出去了。
在路上走着,那太学生也跟在后面。
“王同学,发大水的时候你在哪?”
“在凤阳旁边。”
“哦?那你还知道的挺早。水是怎么涨上来的?”
“我们那驿站是水马驿改的,就在淮河边上,看得清清楚楚。一开始就是河水微微变黄,涨高了不少。两天以后水突然变大,一大股洪峰就这么从驿站旁边——呼啦!一下子,就过去了。”
“驿站被淹了没有?”
“这倒没有,洪水还在河道里头。有些地方被淹,有些地方没淹,不过淹得都不严重。后来等洪水进了洪泽湖,洪泽湖水位暴涨,淮河水没处去就开始倒灌。这一倒灌,上游就遭了殃。不过那时候我们已经南撤了,所以不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