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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六章 大佬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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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大佬往那一戳,门生故吏满天下,满朝文武都要震动。他们怎么可能管那些乡民们的小事?更何况有时候他们就是那些乡民们想要状告的罪魁祸首,那他们自然是不可能帮乡民们解决问题了。
  所以到了嘉靖朝时候,乡老不但没有疏解基层的压力,反倒成了压在百姓们头上的又一重大山,这时候县官的压力就陡然增加了——他们怎么办。不管?人家在外面敲鼓,听得头疼。管?那还想不想要仕途了?说不定惩治的人就是上头某某知府的恩师,这一得罪就是吃瘪吃灰炒鱿鱼一条龙服务,哭都没处哭去。
  敢触这霉头的就只有一个人——海瑞海刚峰。
  可海刚峰就他一个人,他能管得了一处管不了全国百姓。那些他管不到的地方怎么办?面对日益沸腾的民怨,县官们简直不堪其扰,又无可奈何。在得罪“大佬”和“小民”之间,他们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站在“大佬”这一边。于是乎,杀威棒的应运而生了。
  你不是告状吗?好,来告状就先打板子。可要是不是来告那些乡宦的呢?一律照打不误,只要不是通过正常程序上诉的全都几十板子打翻在地以后再受理案件。没有任何一条法规要求县官们这么做,可全国上下却都知道这规矩。这些“潜规则”的效力甚至比正式的法条还大——法律条文不一定会得到贯彻执行,但每一条“潜规则”都一定会得到彻彻底底地落实。杀威棒只是其中之一,天下的“潜规则”有千千万,就连天子本人也不能免俗。
  天子不知道杀威棒吗?嘉靖皇帝对这一切清清楚楚,但他压根就不管。他既不想管,也根本就没法管。螃蟹下了锅就得死死按住锅盖,要不然螃蟹就会蹦出来。杀威棒也是如此,它只是民怨沸腾流露出来的表相,若是禁绝杀威棒那县官的衙门就会陷入瘫痪,为了让衙门正常运作下去县官又会制定更加严苛的潜规则来阻止乡民来闹事。
  “黄宗羲定律”不只是在税制上成立,在这里也同样应验了。这一切的根源同样还是土地兼并,税制和苛政一样也都是压迫。只要土地兼并不解决,只要农民还被束缚在土地上,压迫就没法消除下去。
  “唉,我们现在做的和海刚峰也没有什么区别啊。”邵纲一边往门口走着一边自言自语道:“要不是制台要管,这种事我根本就不会管。见着我穿飞鱼服当我穿龙袍就对我诉苦的我见得多了,年轻的时候我也管过,也查过那些人的案子。这些烂事就和雨后春笋一样,这里拔掉那里又长出来,怎么拔也拔不光。海刚峰当年也碰到过这种情况吧...所以他查土地兼并的案子的时候也只能放手,毕竟黄册已经废了,土地的归属问题根本没法查。但愿今天这事不要是哪家的乡宦侵吞田产,要不然这破事我们真没法管。”
  走到门口,他发现看门的皂隶早就熟练地把那打鼓的老农按到在一张条凳上,一脸愉悦地扒下了那老农的裤子,举起了杀威棒便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