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三个，跟我来一趟。”一名司铎打开了旅店的大门，等在外面的不只有他们，还有耶稣会士南怀仁。
“教宗终于决定见我们了吗？我们早就说了，震旦人真的很厉害！真的很厉害！”司铎没有回答他们的话，而是径直往外走。
三个人都急了。
“喂！这位司铎先生，我们是认真的！你们这样不听劝阻，震旦真的会杀过来！”
门口的南怀仁没说什么，只是拽着他们往海面的方向看着。
海面上已经升起了十几道黑烟，一道细细的黑线拦在海面上——一艘串着一艘的龟船停在那里，在罗马的外港拉出了一条线。
虽然并未开始真正封锁罗马的海上运输，但舰队已经开到了这里，并且直接点燃了狼烟。
狼烟在罗马城里从来就不罕见，但这还不足以让罗马市民习以为常。这里还没有进城，只是在罗马的郊区，但城内已经有不少人开始收拾细软准备跑路了。
“你们最害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南怀仁先生？”虽然之前已经见过面，但好久不见面了，他们有些认不出来他的样子——南怀仁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他刚刚去东方时是带着雄心壮志的。这和其他所有地方都不同，去日本传教要抱着必死的觉醒，去其他地方则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但去大明，是对他们学术能力的考验。他们每个人都要在澳门研究经义，他们也都准备好了和基督教的早期圣徒一样和其他持有不同观点的“贤者”们进行辩经的准备。
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一种圣徒时代才有的伟业，不比殉教者差。只是辩经者和殉教者不一样，殉教者一死了之就好，最有“性价比”的死法就是去找日本人，因为那里有十字架。但辩经的性价比就很低了。
行内人都知道，利玛窦先生有惊世的才学。但哪怕有这样的才学，他也仅仅是引起了大明百官的兴趣，距离全国改宗还差得太远太远。
现在整个人都已经没了。他的名声，他的事业，都随着他的死亡而消失。信仰宗教的本意就是为了让自己获得某种程度上的不朽，而利玛窦先生的就朽坏了。他一辈子的努力，都没有隔壁在十字架上那一刺来得惊天动地。
现在更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破坏他留下的利玛窦规矩，让整个东方的传教事业化为乌有，这就是辩经失败的证明——和大明辩经根本就在教廷里就留不下什么功业，在教廷中。反倒是大明那边还记得利玛窦，特地在京城给他留了一块坟茔，这是对外国人特别的恩赐了。
南怀仁知道这一切，但他还是怀着一腔抱负去辩经，选择了性价比最低的地方来施展自己的才学。他把这样的人生视作一种苦修，不过也只是精神上的。从物质上来说，传教士的待遇在大明至少还不错，反正饿不死。因为不怎么忌口，吃的喝的也还可以。只要能给朝廷效力，他们也是干多少活拿多少银子，怎么算都不亏。这种精神上苦修，但物质上还不错的生活，就是南怀仁想要的。苦，但又不那么苦。理想状态下，他每天都能过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