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说的很对，这里风景确实不错嘛。”
撩开轿子的窗口，朱由检朝外看了看——外面的景色很绿。
从出发以来，就算是南洋他都没见过这么绿的。当时南洋正是雨季的时候，虽然那里的绿植肯定比巴尔干光秃秃的山上这些来得更茂盛。但那里的天气总是阴沉沉的。
南洋是个好地方。它好就好在雨热同期，只是缺乏大片的连绵耕地。然而就算是在岛上攒出来的那些地，都能让爪哇岛养活巨量的人口。爪哇岛的面积只有南直隶的一半，但却能承受超过1.5亿的人口，同时还有对外输出粮食的潜力——而1.5亿还不是这片土地的极限，只是人的极限。要不是人实在没地方住，没法再压缩了，爪哇岛显然还能再养活更多的人。
相比较而言，印度这地方就没那么好。印度虽然有很多耕地，但印度雨热不同期。夏天干旱的时候未必年年都风调雨顺，赤道的阳光反而会把没有遮蔽和降雨的平原给烤干。只有在大河流域周边，印度才算是个好地方。
新大陆的情况类似，那里虽然雨热差不多也是同期，水资源和温度条件都很不错，但因为没有山脉的遮蔽，风实在是有亿点点大。当地的土著几千年来就没能怎么像样地种过地，因为随时都会有毁天灭地的大风刮过来。有的大风专精风力，能把一整个村子卷到天上。有的大风专精降温，一夜之间能降到将近零下80℃的极端低温，连酒精都能冻上。
“随意说，巴尔干——或者说大希腊地区不愧为现代文明的摇篮之一。”
他把帘子放了下来，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
“不过话说回来。”克里斯蒂娜忽然抬起头，“你说希腊这么好的气候，为什么灭了呢？”
“因为希腊毕竟也是雨热不同期啊。这里很漂亮没错，一年四季都有鲜明的景色，漫山遍野还都是花丛。但只要雨热不同期，粮食产量就上不去。再加上希腊的耕地和福建差不多碎，就只能出海讨日子了——能种的地被人种完，下海讨生活就是唯一的出路。希腊的航海条件可比福建好不少，福建出了门就是深蓝。希腊门口的地中海虽然波涛汹涌，但和远海比起来就是个澡盆。就算真被翻到水里，啪嗒一下，船裂了。”
他把桌上的书扣过来：
“但是你看，周边的岛才多远？不少岛屿之间的间距还不到十公里，遍地都是星罗棋布的小岛。就算你运气倒霉到家，在爱琴海正中间翻船，你离最近的岛屿都不过50公里。就算你的运气差到连李定国都觉得你倒霉，你一个岛屿都没碰到，那你只要能漂流一百公里，就一定能到陆地上。你再看福建，朝鲜人写的《漂海录》你知道吧？朝鲜济州岛一出门，大风刮过来，直奔着七百公里外的浙江台州去了。也有的从泉州一出门，直接被大风吹到1000公里外的琉球。”
“欸？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我就说嘛，为什么希腊神话里面那么多在海上漂流之后又活下来的勇者。原来只要运气不是特别差，只要漂几十公里就能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