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当初让这位苏丹——也就是亚伯拉罕一世即位是出于什么原因。当时他的兄长甚至想在肝病的弥留之际而处决他,只是命令并未被执行。坊间传言,亚伯拉罕一世的精神有问题,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奥斯曼的战争机器直接卡壳了。这套机器在回光返照后,于近十年内卡住不动。因为亚伯拉罕一世根本就没有办法自己上战场,太后也不会允许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苏丹随便跑到战场上去。
苏丹本人不去,这套体系就全乱了套。每年,御前军事会议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本来会由苏丹本人亲自订立今年的进攻方向。开会是为了进攻,是为了给别人找事。而近10年来,开会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解决问题,是解决别人找来的事。
那要不要集结西帕希呢?理论上应该集结,也确实集结过。但谁来率领西帕希是个问题——因为高门会议里的全都是耶尼切里。如果决定要开战,要集结西帕希,那么调动起来的军队要交给谁来指挥?
这个问题本来有一个答案,就是科普鲁律。科普鲁律担当过总督,是最有名望的耶尼切里,他本来可以代行苏丹的职责。但现在科普鲁律也没了。
“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又有什么事不对劲。”阿里帕夏给西帕希们切着肉,他不安越来越盛。
“阿里帕夏!”忽然,背后有人叫他。
他回头看,一个耶尼切里站在他后面,手里还握着刀。
“你要干什么!我知道了,我从刚才开始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你终于来了!”
“不不不!不是我们!”
“说,耶尼切里是不是造反了?”
“好像,确实是...”
“那就受死吧!”阿里帕夏抄起切肉的刀就要去切身后那个耶尼切里。
“等等!我说了,不是我们。太后在后面!太后请你过去!事情很严重,你在这切肉的时候出大事了!”
“哈?”阿里帕夏朝他指的方向看去。不远处,太后真的就这么站在那里,甚至是用两脚站在那里,站在石板路上。他从来没有见过太后的双脚站在地毯以外的地方,这是第一次。
“太后。”换了人切肉,他一路小跑着到太后面前,“您怎么来了?”
“阿里帕夏,您可真是好兴致。在这么紧要的关头,您竟然在后面吃烤肉。”
“不不,太后,我只是在安抚士气。”
“那么你安抚士气的结果就是,全城的西帕希都集中到了高门里?”太后忍着怒气,嘴角在颤抖,但她还没发怒。
“什么!谁干的!我没有下命令!骑兵怎么可能背叛?!”
“蠢货!”太后终于忍不住了,几十年的静默就在这一刻爆了出来,她几十年都没骂过人了,但面前这个她非骂不可:“是谁给你的自信?”
“可是太后,骑兵从来没有背叛过!从来都没有!他们和耶尼切里不一样!”
“他们不背叛是苏丹!你是什么东西?你是苏丹吗?正是因为他们从来不背叛,所以他们见到奥斯曼之剑就全走了!因为不听从奥斯曼之剑的命令,这才是背叛!”太后死死盯着他:
“你到底是怎么带的兵!为什么他们只剩下了‘不背叛’的本能?为什么他们不想想来自奥斯曼之剑的命令是否可信?还有你!最大的蠢货!你为什么要把奥斯曼之剑交给他们!”
“我...”
“他们马上就要来了...哈!已经来了!”
太后冷笑一声。他在后面就听见了议会的动静,当时她就知道会出什么事。她没有和花匠做任何商量,直接选择了行动。但当她出了托普卡帕宫,她发现自己还是慢了一步。因为那些禁卫军骑兵脑子转得比她还快——西帕希根本就不动脑子。看到了奥斯曼之剑,直接就集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