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没错。以我对那些欧洲人的了解,他们每当有求于人的时候就会特别敬业——而我们面前这些,克里斯蒂娜招募过来的欧洲人,他们可是全欧洲最‘穷’的一批人。越穷越放心,最穷的自然就最放心。”
“他们有那么‘穷’?比老农还穷?”
“当然。欧洲人少,当个农民其实穷不到哪里去,很难饿死。30年战争又杀了一堆人,现在活下去反而更容易了。而这些佣兵,他们正处在失业的关口——是真的没钱了。现在除了克里斯蒂娜,根本就没什么人雇他们来打仗,整个欧洲都在大喘气,就她一个在扯大旗。”
“啧啧,这要是换成我,我也怕。”
“那可不是?克里斯蒂娜这一票干完,嘿嘿,他们又得失业了。所以如果不趁现在挣下来一份帕拉丁的功勋,他们一个个全都要会去吃土。”
“我倒是有个问题没弄明白。他们那行头,都是自备的?”邵纲问,“我看那行头还不错。”
“因为那行头是他们的全身家当。这些佣兵的工作,是层层分包,分到最底层的兵身上根本就没多少钱。而他们花钱入流水——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这些佣兵只有待在消息灵通的地方才能找到工作的机会。那就是城里。城里的生活会飞一样地吃掉他们的存款,催逼他们一场又一场地去送死。”
“国姓你给他们开了多少钱?”
“一个月2两吧,不多,但我开的是长约,所以有不少葡萄牙人都愿意给我干活。有手艺的我会给更多,而且也是长约——这就是我们不一样的地方。咱们呐,心善,所以为其谋划长远。2两虽然不多,但我在平时也不会解雇他们,他们就能安心干活了。”
“那你不要他们拼命?”
“开玩笑,拼命的活让这些外人都办了,那我的老乡们上哪去挣家业?招那些葡萄牙人来打杂而已,我可没真把他们当自己人。我老爹交给我的事,没有把握就不要上,有把握在上,上的时候一定派自己人猛打猛冲,赏罚分明。别让炮灰白白送死,但也别让炮灰立功。”
“那你倒真是和克里斯蒂娜不太一样。”
“她嘛,她当然和我不一样。我是在做生意,而她学的是帝王之术,而且她比我聪明多了——也比我更狠。我老爹是告诉我,干我们这行的,虽然不能太讲义气,但可以‘慈’一些,惜老怜贫些。能帮就帮,别给自己留仇家;她那边,我看出来了,她非常讨厌‘贵族’。”
“咳...其实我也有些感觉。这点上,她和...”
“她和那一位特别像是吧?”
“咳...确实,这点上她和制台特别像,这俩人下手都挺狠。我最拿不准的是,我搞不清克里斯蒂娜小姐她能把谁当做自己人——至少这些佣兵,不是她的自己人。不过这对我们是好事,毕竟我们也不在乎这些欧洲人过得如何。能有个人和制台目的一致,这就最好了。”
“那么...”郑成功问,“你觉得那边需不需要我去帮把手?我在加拉塔这边不动,而君士坦丁堡西边那19公里的城墙,就得交给她来负责了。制台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