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不觉得这座城能完好无损地拿下。”郑成功做了结语,“所以,我还是建议上炸药和火油。不过最后还是你拿主意,你来决定吧。”
“我要到现场去看。”朱由检没有直接做出决断。
“好吧,我让甲士开路。不用担心冷枪,那300个奥斯曼人都被压缩到了山上,你走在路上会很安全。城里的其他...‘希腊人’。”他犹豫了一下:
“我不知道该不该称呼他们为希腊人,他们和你所说的古希腊显然不太一样。你看了就知道了。”
朱由检走到军帐外面就看到了那些希腊人。
“嗯...”
如果用一个词来描述他所见的,那就是“灰尘”。
和灰扑扑的希腊遗迹一样,雅典也全都是灰扑扑的。
与其说是雅典城,倒不是说这是个“雅典镇”。镇上可以辨别的道路就只有一条,从他们所在的港口通向雅典卫城。
灰色的街镇和灰色的希腊遗迹是同一个色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镇子也是几千年没住过人了。
这镇子的里的人竟也是灰色的——不少人正在朝这边看过来。他们就像灰尘一样微不足道,郑成功也没拦着他们。
这些围拢过来的雅典人里头,鲜有穿着体面的。虽然不是衣不蔽体,也不是蓬头垢面,但其显然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都穿着松垮的棉袍,红的黄的蓝的都有,但都浆洗得褪了色。在这么满地灰尘的地方,长袍就成了集尘器,无论什么颜色看着都像灰的。
以及,那双麻木不仁的眼睛——朱由检和几个人对视了,他们没有躲闪,但两眼里显然没有古希腊贤人那般智慧的光芒,和山贼无异。
还有不出所料的,来要钱的小孩,也想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围在外面。
“这地方是降了什么神罚吗,把所有的颜色都抽走了。”此处的景色让克里斯蒂娜也忍不住问,“我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雅典?”
“这里是雅典。或者说,曾经是雅典。取决于你怎么定义。”
“他们看起来还不如科普特人。”
“这倒是。”朱由检也发现了——埃及的科普特人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因为科普特人会强调自己和马穆鲁克的不同之处,也明确地知道自己正在被马穆鲁克的暴政所压迫。但眼前这些希腊人看着已经完全土耳其化了,看不出和土耳其人有什么区别。
甚至科普特人比这些在希腊本土的人都要更像是希腊人。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克里斯蒂娜问。
“因为你在埃及看到的科普特人,那些已经是古埃及融化后的最后一点炉渣了,是无可同化的最后一部分,是踩不烂的铜豌豆,是挤了水的海绵。而1453距离现在也就二百多年而已,水还没吐干净呢。你抓过猫眼螺没有?看起来胖胖地一大坨,上手一捏就剩就缩得只剩一丢丢了。”
“啧啧啧,看来还需要重锤才能逼出希腊人的本性——哦,对,没必要嘛。既然他们能被从希腊人洗成土耳其人,那我当然也可以把他们再洗成新罗马人。能洗第一次,就能洗第二次。我看他们被洗成这样也要不了几十年,我再洗成罗马人也不用几十年吧。”
“你要再给他们染色?”
“对。”克里斯蒂娜点头了头,“我跟你学的。你在尼罗河里面给有精神的科普特人刷洗,给他们染色,那我也可以把这些褪色的希腊人重新染回去——我甚至还准备物理染色。文艺复兴时挖出来的许多希腊雕像,本来出土时有颜色,那些蠢人硬是给磨掉了。我看过了复原图,准备物理上把这些雕像的颜色再给它刷回去!还有帕特农神庙,等打下来之后也要刷成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