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个地图没错。”软糖团的掌勺闭着眼睛，他的鼻孔还未消肿，但他已经上工了。
“对，这个萨摩亚的也没错。”他一张一张看着。招供只有一次和无数次。招供了死守的软糖配方后，现在的他口风大开。虽然回答的时候还是欲言又止，但最后也还是有问必答。
“不对，这个标注错了。这个不是锡夫诺斯岛，这个是伊亚岛。另外这地图的版本过旧，岛上的住民要比标注的多不少。我来帮你们勾画一下，我用波斯语进行标注。”
几次混杂在里头的错误信息也被他指认了出来，足见他不是胡乱指认一通。他工作的效率也很高，只用一早晨的功夫就看了二十多张地图。
“制台，你真的要让他来审阅地图？”邵纲问。虽然这个做软糖的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出错，但他对降将持有怀疑。
“不，地图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让一个外人来审阅——你放心吧，我这有绝对精准的版本。让他来看，仅仅是为了测试他的忠诚度。嗯，虽然他未必有忠诚可言，但这能一步一步瓦解他的心防。”
“他应当已经认识到自己在背叛奥斯曼了。这在制台的计划之中？”
“嗯。他认识到了，也为时已晚。”朱由检“啧啧”两声，“人呐，如果职责被分工，就好像罪责也被分工了一样。他会想着，‘只是回答几个问题而已，又没有挥刀去砍苏丹’；也会有被人想着，‘只是带个路而已，又没有挥刀去砍苏丹’；‘只是搬炮弹而已，又没有挥刀砍苏丹’。到了最后，恐怕会有一个‘我只是挥刀砍了苏丹而已，事情走到这一步已经无可挽回’。”
“这些人真是我们的得力助手。”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我们这路一路上，还真是得到了不少的帮助——他们中的许多还并不觉得自己做出了背叛的行为。这是好事，对我们来说当然是好事。我也希望这样的人越来越多。只是，我不希望这种事出现在自己人身上，即是这种‘恶’无可避免。”
“至少，锦衣卫不会。我会让锦衣卫一直忠诚下去。”
“对。”朱由检伸出手，拍了拍邵纲的肩膀，“我相信你们，我也相信我们的‘南明’。只是，腐化依旧不可避免，只能延缓...因为这种腐化，本质上就是‘现代’的到来。不过在现代真正到来之前，我们还能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多做一点后面不方便做的事。就像也没人会在乎西周立国时吞了了多少蛮夷，就像也没人会在乎谁第一个在梵高死后据有了他的画，并因此而得利。”
“梵高?那是什么”
“完美的犯罪罢了——你知道的，有许多事情不上称没有二两重，上了称千斤都打不住。在这个世界被广泛地联系在一起之前，我们得多做一点事情。其中有些，是必要之恶。不过话又说回来，总有人要造恶的。至少权在我们手上的时候，能更有节制地使用。‘恶’可以造，但‘孽’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