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倒，倒。”林庆业一边伸出旗画着圈，一边让龟船往后倒。倒船的速度和正着开差不多，一小会的功夫就从澡盆里头退出来了。
此时王师的舰队已经开到了澡盆的进水口，没让菲兹的人把水口重新封锁，龟船掉了个头，一路就这么开出来了。
“呼，感觉不怎么费劲。”林庆业在龟船里头憋了好一会，现在脱离危险区了，他这才从舱盖里头爬出来，站到指挥塔上——
不得不说，闷在罐子里打仗其实还挺有压力的，因为根本看不清外面发生了什么。要不是龟船之间都用锁链绑在一起，那推进的时候根本没法整队。
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空气的林庆业轻松了不少。但他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令人不快的声音——就像有什么人掐住了大鹅的脖子，发出断断续续的惨叫。
林庆业循着声音探头去看，只见旁边那艘龟船上竟然“粘”了几个大活人，血淋淋的看着甚是凄惨，就像孙二娘的后厨。似乎是刚才爬到了龟船的背壳上，但因为风浪颠簸而摔倒，挂在了钉板上。
“好家伙...来人，来人！”
“在这在这。”下面立刻有人探头出来，“将军有什么吩咐？”
“自己看。”林庆业朝那边一指，“知道怎么办吧？”
“哦！明白，制台大老爷心善，看不得这个！”
“知道制台看不得，还不赶紧叉出去！还有赶紧看看，还有没有挂着的其他什么零件，都跟我洗干净，不要脏了制台的眼睛。”
——“嗯，你们办得不错。”一刻钟后，朱由检近距离观摩了打完之后的龟船，给出了不错的评价。这不仅仅是给船，而是给林庆业办事的态度打了高分。他来看时，龟船上还有不少血印子，有甚至还零星能看到几块沾血的碎布挂在刺上。
但总体来看，还是挺干净的。一些严重污染的地方做了重点的清洗，至少拿长杆的拖把刷了三遍。船队看起来光洁如新，只是隐约能看见每艘船上都有些许缺损。有的破了个窟窿，有的折断了冲角，有的撞烂了船头的护板之类。
“没什么大问题吧？”朱由检问。
“回禀制台，我们还能进去再打一次，就像吃柿子一样简单。”
“嗯。”换不知情的人可能会一头雾水，但朱由检大概知道他这个比喻的意思。这意思是还能再吃下去十几个。
“虽然你们胃口很好，但现在可以去歇着了——明天还有活要干。不过，你对奥斯曼有什么评价？”
“比倭寇厉害。但一般般。”
“这我知道，琉球水师都比倭寇厉害。我是问，你对奥斯曼的战斗意志怎么评价？”
“额...”这倒是把林庆业问住了，“这时间太短，我也没看出来什么。只是他们之中，似乎有些人穿得像乞丐一样，另一些人穿得亮丽光鲜。或许他们是奥斯曼的包衣和绿营兵吧。只是这么久了，都没看到正经的奥斯曼人，实在是奇怪。难不成他们比满清的人还少？满清人再少，多尔衮还亲自上阵呢。这怎么就看不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