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殿下,‘人’到了。”
卡齐米日抬起头,眼泡有点肿。这些天日夜操劳,让他憔悴了些。但他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首先他总算和看门的混熟了。现在只要有人进门,总会有人来通报他。
卡齐米日也不知道为什么连这个也要另外吩咐。这或许就是“萨尔马提亚”主义吧,这群施拉赤塔有雅典民主制似的野性美,搞人人平等的扁平化管理。随便什么人在宫里晃悠几圈,就想要来见见国王陛下到底有几只眼。
这几天里,他已经见过不少莫名其妙的人在走廊上闲逛了。实在是碍事,扰人清净。
不过扁平化也有扁平化的好处。他们办起事来,比起体制上叠屋架床的罗马教廷要快多了。他前几天说要见一个重要的客人,今天这位客人竟然就能直接到——这可是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
古斯塔夫二世和克里斯蒂娜两代人的首相,阿克塞尔·奥克森谢纳,穿着一身“新教平信徒”的黑袍,戴着小黑帽,已经到了门口。卡齐米日枢机也未穿袈裟——他原来那身法衣也没穿,只是披了红斗篷在外,戴着小红帽。
虽然他就在隔壁的柏林坐镇德意志占领军大本营,从柏林到华沙也确实是这个路程,但路程从来就不是最大的问题。
要是换成罗马教廷,“请人”的绝大部分工作都是在走流程,在准备各种文件——什么时候请,日程要怎么变动,以什么待遇去请,请过来之后怎么招待。各种文件层层下发,层层确认。其中推诿扯皮,来回拉锯的事情不胜枚举。在逐渐确认了就算罗马原地消失也不是任何一个人的责任后,决议才会转达到教皇的外交大臣那里。
流程走得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两人见面时都还有些懵。面对面地坐下,俩人一个穿红,一个穿黑,面前都摆了一杯红茶。
“奥克森谢纳阁下,这是震旦的茶。”
“我知道。”老首相没有怀疑,端起来就抿了一口,“克里斯蒂娜陛下给我寄了一份,我尝了,味道很好。她还给我寄了一套...‘球杆’,我不知道是打什么球用的,听说是震旦马球。”
“她是不是还说,让您去威尼斯见他?”
“哦?摄政王陛下竟然知道?”
“因为我也在场。”
“好吧...”老首相叹了口气,又喝了口茶,“我,年纪大了,有时候觉得头疼。这些温暖的茶水有安神的效果,能让我好受些...但有时候,总有些事情让我不得不头疼。摄政王殿下——”
“是。”卡齐米日应声。在闻名遐迩的老前辈面前,他保持了应有的尊重。
“您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接到您的邀请,就从柏林到华沙来。”
“我也不知道...我还以为来不及了。为什么?”
“因为,我是瓦萨的家臣。从情理来说,我应当对另一位瓦萨的保持尊敬。我们是西边府里的,您这里的东府,我们应当时常来往,不该像过度那样竖起高墙。”
“您说得实在是太对了!”
“只是,有一点。”老首相放下茶杯,“来往归来往。我的意思是,这种来往的目的有二——第一,是为了保持瓦萨家族之间的交流,确保双方在家务事上达成共识。第二,是从最高层出发,管控我们之间的危机。除此之外的事情,都不应该在这样的场合下谈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