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加莱塞船，伽利略大师的杰作，威尼斯的骄傲。”莫林站在船头——即使是朱由检在他后面站着，他也难掩对这艘船的喜爱。
船从船坞里开了出去。虽然这艘船并非全新，但刷了全新的漆，换了全新的帆，就和全新的没差别了。至少，比那些半旧的老船更好。
威尼斯军械库的水门缓缓升起，牵引水门的铁链也在为威尼斯的“新希望”而颤抖。
“你好像很喜欢这艘船？”背着手的朱由检走到他旁边。
“是的，凤凰王大人。我爱这艘船，就像我爱我的几个家庭。”
“额...我就不追问你这个威尼斯式的生活了。这艘船可以自己开出去吗？”
“恐怕不行。”他伸手示意——水门前方有几艘贡多拉等在那里，每艘都挤了4队排桨，上面满当当的都是桨手。
“大人，威尼斯的水道是给贡多拉开行的，没有给这样的大战舰留出空间。这里窄得没法用大船上的船桨，也不敢升帆——真要升起帆来，侧面刮一阵横风，船身就会磕到两岸。到了那时候，这船也就不必下水了，可以直接拖回去报废。”
“你们每次都得这样大张旗鼓地，岂不是很麻烦？”
“额...”莫林微微低头，“其实，也是因为威尼斯没落了。早些年，我们有许多加莱赛船进进出出，那时候水道并不像现在这样拥堵。只是现在，我们已经有许多年都没有建造加莱塞船的需求了。”
“你们和奥斯曼不是有海战吗？”
“确实是有海战。但是，自从我们丢失了整个爱琴海，东地中海的制海权已经被奥斯曼所掌控。什么时候打，在哪里打，怎么打，完全只能由奥斯曼和巴巴里海盗来决定。这是一场互相放血的消耗战，威尼斯只是八分之三罗马帝国，没法和另外八分之五的罗马帝国的领土抗衡。为了夺取制海权，我们只能大造加莱船那样的轻小战船。唉，真是令人绝望。您能想象吗？”
“嗯...”朱由检点了点头，“就像把你挂在路灯上，或者浸泡在河里。你一时半会死不了，但你知道总有一天会死的。”
“对对，就是这种。这简直是酷刑，对整个威尼斯的酷刑。”
“啧。”朱由检有些感慨——不只是威尼斯，当时南京龙江船厂的船坞也塌了一大半，同样也是因为没有需求。琉球要是死个国王，龙江船厂就能乐得和过年一样。只有琉球死国王，封舟的订单才能下到龙江船厂这里来。
平日里龙江船厂就只能用最高规格的干船坞来生产最普通的商船，乃至内河漕运的粮船。
如此想来，威尼斯军工厂把高标准的船坞全都拿来造加莱船，这也是个非常合理的需求。因为加莱船至少还能当商船用——虽然朱由检也想不明白这种帆桨船到底能在哪里拉货，但威尼斯国会确实是这么规定的。
“如果我没记错，你们的国会好像规定威尼斯的商人必须认购一些加莱船？这听起来倒是个令人耳熟的东西。”
“是的，您对威尼斯的生意还真是清楚。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们是因为不想受到国王的管理，才聚集到了威尼斯。结果到了威尼斯之后，我们还是不得不接受自己给自己选择的‘管理’。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