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还没动静吗？”到了中午，午饭的点，朱由检还是没收到任何消息。
“没有。”邵刚回答，“如果有消息，我会通知。莫林今天并未提出要来和我们会面——不过，午后有人来拜访，来谈的是招募佣兵的有关事务。”
“也确实到了开始下一步工作的时候了。下一步，就是开始用欧洲的特色，招募佣兵来对付奥斯曼。或许会先拿威尼斯来试刀——如果莫林就这么放弃的话。啧，就我个人而言，我还是挺想看一场好戏来着。”
“我看，确实有戏。”
“哦？老邵你发现什么了？”
“他很有精神。很有精神的人，不会这么快就心灰意冷。我在想，他恐怕在筹备什么东西，来说服制台你站在他那一边。”
“也就是说，他在准备卖国的菜单？我想不到他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说服我。他有统兵之权，却并不能调用舰队为他自己服务。更何况政变这种事更适合陆军来干，而威尼斯根本就没有陆军。他除了站出来卖国，恐怕没什么能让他重回我的视线里了。”
“需要保持和威尼斯国会的接触吗？”
“有这个必要。我想要知道，威尼斯国会最近在干什么，莫林又在议会里做出了何种努力。让会波斯语的上岸去打听，不要直接和威尼斯政府的人接触。”
“但是···头儿，这个很麻烦，我们混不进去。”
“是吗？你好像很少和我说某个任务无法进行——威尼斯这么难办？”
邵刚朝外一指：“这里和威尼斯根本就无有陆路相连，只能乘船。我们确实也可以自由地乘船往来，但所有的船都是威尼斯的眼线。”
“哈？我看每天开船的人都一样，你怎么发现的？”
“就因为‘全都一样’，这才有问题。威尼斯水域的冈多拉全都不同，都有不同的彩绘和装饰。但等在我们这里的，全都是素色，就像刚刚从船厂拖出来的一样，根本就不像是营运的民船——我会注意这个，是因为锦衣卫在监视使臣的时候同样如此，我们也会派固定的、可靠的人去听差。”
“嘿，见了鬼了，这群威尼斯人怎么这个时候效率就这么高了。”
“这我还真知道——我问了。撑船的威尼斯人回答，是为了防疫隔离。”
“为了什么？为了防疫？”
“对，他们是这么说的。不是对我们防疫，而是因为，这是威尼斯的传统。欧洲各地经常爆发流行病，有大有小，黑死病也并不鲜见。每当碰到疫情时，威尼斯就会先清空本岛内所有患者，然后关闭水门，所有试图进入威尼斯的船只都必须在我们脚下的利多岛上隔离40天。40天之后，人货才能上岛——据说这40天的隔离制度在欧洲非常有名。”
“啊，对，这个我倒是知道。”朱由检想起，英语的隔离是quarantine，就是从威尼斯这套“40天隔离”来的。
“难怪他们能盯住这里，原来是有常态化的预警。威尼斯人倒是也挺怕死的。”
“他们确实该怕死——头儿你是不知道，威尼斯里的水质是真的不行。明明直通大海，水质却和路边的臭水沟一样，甚至还有臭味。我亲眼所见，竟有人直接把垃圾从窗口往水道里面扔。这要是在南京，敢往秦淮河里倒垃圾的，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要抓起来狠狠罚。威尼斯脏成这样，一旦遭了什么瘟疫，这全城就完蛋了。也幸好他们知道隔离这一招，要不然这城迟早要变成老鼠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