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数!”锦衣卫在总督府的院子里训话,朱由检在楼上俯瞰着——被训话的,是送到总督府来的300名长生军。
“啊,总算是清闲了。”邵纲欣慰地看着来人。
“老邵,他们来这里充顶什么活?”
“原则上,让他们充顶宫里头由太监办的活——我指的是粗使太监。改制之后,近随的太监由东厂充任,以后东厂就专门干内庭的活。所以,外头这里还是由我们来。”
“这么说,等曹公公第二回告老还乡了,老邵你也要当督主了?哦哟哟,恭喜高升。”
“别别,等曹公公告老还乡了,我差不多也该推下去了。您是不知道,这活累人。你看我一天到晚在这站着,腿脚吃不消了。”
“那你可以坐着啊,我也没让你一直站着。”
“您这就说笑了。哪有听差的人在主上面前坐着的?想当年嘉靖皇爷炼丹的时候,司礼监掌印大太监也得在旁边站着。皇爷炼几天丹,老太监就得站几天班,一步也不能挪。参禅也不过如此。我的功力是比不上那些老头子了,但我站岗的活也是干了一辈子。站了也就站了,不碍事。”
“要不这样...你一定要站着我也不管。要不你多找几个人陪你一起站?”
“诶这倒是好。但是这个...头儿,起居注怎么办。”
“你们还给我写起居注呢?”
“这不万一要是...”
“不不不,全部封存。编好之后留档,老邵你自己握在手里,不要给别人看。回头等什么你退休了,再把这些东西移交一下。我怕忘了,有时候回头也得翻翻。”
“明白。那么,书记官就不用长生军?”
“不用。那些家伙,你画一条线——对,你就当我在宫里头炼丹。以前嘉靖皇帝炼丹的时候怎么处理?”
“确实也是画一条线,无人可以近身,只有嘉靖皇爷选定的那些人才能进到殿内和皇爷呈报。不过,也并不绝对,有时候也有生人进去。那时候皇爷他就不讲话,他屋子里有一口‘磬’,纯铜的,拳头那么大。外头禀报完了,他就敲一下,表示知道了。要不您也挂着一个?”
“我又不是真在炼丹。还是...”说完,他想了一阵。
以往他周围都是熟人,可以说说话。但要是周围偶尔有出现生人的时候,他懒得和这些随时都要走的人浪费口舌。
用一个磬来节省沟通的成本,倒是个清心的好办法。
“那老邵,给我准备一个吧。”
邵纲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从怀里掏出一柄小小的铁骨朵。
“这是?”
“这是您的。”
“我的?”
“没错。从崇祯三年开始,您就一直带着这样的小锤。天子圣心不安,我们都有愧。后来我打算再把锤子给您——结果您把随身带的小锤换成了20斤重的量天尺...我想着您大概是越来越不安了,就一直没说。”
“原来一直都是这样吗...”
“没错,一直是这样,一点没变。只是,您现在没有拿着骨朵,大半夜的像游魂一样到处乱晃。您现在要到处晃说明肚子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