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图曼长大了嘴，一字一顿地念。
“对，就这么发音。汉话和波斯话不一样，发音的时候嘴巴不要张太大，舌头要灵活点。”坐在软垫里头的小陆微微张口，给他示范口型。
“额，是这样？”图曼的嘴唇只露出了下牙。
“嗯对，这就行了，嘴巴别咧太大。”
“我说，陆先生你崴了脚还真是方便，正好可以指导我怎么去南京进贡。不过，我还有个问题。”
“嗯...问吧。”小陆斜靠在枕头上，歪着脑袋。
“您在这还舒服吗？”
“那可太舒服了。周围全是垫子，爱垫多少垫多少。有吃有喝，我都乐不思蜀了。”
“您习惯就好，接下来有个问题，麻烦您如实回答。”
“哦？”他抬起眼皮，“你好像要问什么重要的东西？那就直接问呗。不过我知道的不多，太重要的我也答不了。”
“我想问问给摩诃震旦写贡书的正确格式——抬头为什么要写皇帝‘陛下’？邵先生是不是在考验我的学习能力？称呼至高无上的皇帝为‘台阶下’，这难道不是一种侮辱？我要是把这个写给摩诃震旦，神子大人肯定会发怒。”
“哦~~你问这个啊。这个其实是...我这么说吧。”他放下枕头，“你问我就问对了——‘谓之陛下者，群臣与天子言，不敢指斥天子，故呼在陛下者而告之，因卑达尊之意也。’。”小陆摇头晃脑地给他念了一通。
“啊？这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这种用法是用来表达极度地尊敬，是我们的语言习惯。向对方表达极度地尊敬的时候，并不直接与他对话，而是由其随从转述——比如这里‘谨奏大明圣天子皇帝陛下’，它的意思是把文书呈送给皇帝宫门前丹陛下的随从人员。”
他指着自己：“这个随从人员，也就是我们，‘陛下’单拿出来其实是说我们锦衣卫。放在句子里的意思是，你不敢直接把书寄给皇帝本人，所以是寄给皇帝陛下的随从，由他们转送——所以是这么个陛下。”
“哈？那我能不能称呼你为陛下？”
“不行不行，这个绝对不行。”小陆吓得一激灵，“陛下是‘皇帝陛下’的简称，所有的‘陛下’都是这个意思，没有单拿出来的用法。凡是提到‘陛下’，说的全都是‘皇帝陛下’，不可能用来指代我们的锦衣卫的。真说了就是在造反了，我还没活腻呢。”
“哦~~那阁下是？”
“阁下和陛下是一个意思。只有皇帝有丹陛，其他人只有阁，所以称呼阁下。阁下，就是说‘对方的随从’。这个在你们的语言环境中可能不太常用，在我们国内挺常用的。就比如夫妻之间称呼‘孩子他妈’之类，这也是一种尊敬。不直接称呼，而是用孩子作为称呼的中介。”
“但是，要是皇帝身边没有人呢？”图曼伸长了脖子，打算刨根问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