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台,有什么事?”
“你睡不着的时候怎么办?”
“啊?”那锦衣卫有些摸不着头脑。
“问你话,你睡不着的时候怎么催眠?”
“我睡得挺好啊,没什么睡不好的。”
“外头的,他们也睡得好?”
“那是自然,我不曾见到有人半夜起来。制台你这是怎么了?”
“我想想...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你不晃?”
“诶呀,制台说笑了。我们睡觉都是吊床,没有哪天不晃的。晃着晃着也就习惯了。再一个,我们睡觉的地方都在下面呢,比甲板上安静多了。”
“哦!原来如此。”朱由检恍然大悟。他发现自己睡不好是因为太奢侈了,在海船上还有这么大的房间。船上最舒服的地方可不是船楼,而是水线以下的舱室。那里重最靠近重心,晃动最小。杂音被海浪屏蔽,只有助眠的白噪音。
“我决定了,今晚换地方睡。你找个吊床来。”
“啊?制台,你为什么要换地方?”
“不为什么,就是莫名其妙地失眠了。”
“那我通知一下邵...”
“不必了,这点小事别吵醒他。你去收拾一张吊床,不要叫醒别人,然后找个底仓的角落让我猫一晚上。我实在困得受不了了。”
“哦...好。”那锦衣卫也没多说,领着朱由检就下楼。顺手从储藏室拿了吊床,他带着朱由检一路下到了船底。
“好了,就在这吧。”朱由检朝楼梯下的小间里一指。再往里就是存放食物和水的地方了,他不想让人以为他半夜跑下来偷吃大米,便不打算再往里走。
锦衣卫给他在柱子上绑好了吊床,便在一旁站着。
“你站着干嘛?睡觉去啊。”
“可是...”
“诶呀,别可是了。我又不是公子小姐,半夜不用人伺候。”
“那我把夜壶放在这里了。制台您慢...我呸,反正制台您自己看着点。有事就喊一声,楼上就是厨房,厨房隔壁就是邵指挥的房间。”
“行,我知道了。”朱由检挥了挥手,那锦衣卫便去了。
他往吊床上一靠,顿时觉得自己活过来了——这地方小得恰到好处,就像哈利波特的屋子。伸手就能摸到天花板,头和脚都抵着墙。
海浪轻摇,船身的摇摆并没有直接传达给他,而是让吊床左右微晃,微微地晃,像摇篮一样。没有吵杂的人声,只有浪花拍打船舷地沙沙声。
一摇一晃,一摇一晃,他总算要睡着了。
“咚咚咚~”忽然,他头顶的楼梯忽然响了三声,好像有人在上头走路,脚步却极轻。
“嗯?!”他睁开一只眼。
“咚咚咚~”脚步声又响了。这回他听出来了,果然是有人在走,而且走得极轻。来者不是身材矮小,就是踮着脚尖在走。
他侧过脑袋,自黑暗中向外窥视——
只见小陆打着一盏油灯,蹑手蹑脚地正在下楼,背后还背着个小小的背囊。
“嗯?!!”他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大——这小子半夜不睡觉跑到底下来干嘛?难道他躲在这看小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