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一旁的邵纲用手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
“老邵,你抹汗干嘛?”
“太多了...雷太多了,我以为又要埋一个。军队不用埋是吧?”
“不用。军人具有天然的革命性,越有原则革命性就越强,因为军人也是从广大工农中走出来的——况且就大明这德行,我还担心用药过猛提前药死了。军队,即是那一口丹田气,这口气不能散,散了就完蛋了,撑不到该撑的时候就得玩完。”
说这句话的时候,朱由检想到了满清。
没错啊,某种意义上,大清确实是“文武制度事事远出西人之上”,但要命的就是个“独火器万不能及”。说到底,朱由检是想让大明和东汉一样“以强亡”,而不是积弱而死。最好死相能好一点,最最好是能善始善终。
“老邵,你懂的我的意思吧?”
邵纲点了点头:“我晓得,所以我从来不觉得头儿你是在害大明,我也不觉得自己在害大明。我们,才是大明真正的忠臣。在所有人都在想着让大明怎么活的时候,总有人得给大明安排一个体面的死法——古往今来,强盛不稀奇,死得体面得朝廷才是真稀奇。我想,太祖皇帝也会理解我们的。”
“知我者,老邵也。我说克里斯小姐,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打算?”
“要你管?我可不在乎什么大限之期,我就是要让瓦萨家一直续下去,反正能续多久续多久。我朝不需要死得体面,只要末代皇帝死得体面就行,上断头台也要洗干净脖子。至于国弱嘛,与我何干,反正王冠不过是资产罢了。”
“啧啧啧,瞧瞧你那大封建主的嘴脸。”
“你先考虑考虑你自己吧——这信上可还说了,郑成功的事情张煌言他也要往上报。”
——“什么?他还要办我?”郑成功一把就把信抢来,“他们都知道了?”
“不,他们不知道,我是私下里和你说的。”
“你骗鬼啊!你会先给我看这种机密文件?我早就看穿你了,你是个无情的人,逮着机会就卖了兄弟,和煤山上比起那个是一点都没变。”
“喂喂喂,我没卖你,我这不和你报信来了?”
“等会...”郑成功抬起了手,“报信的意思是,这个东西已经通过了?你就是来告诉我一声?”
“嗯...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你难道不打算和我商量一下吗?”
“额...没办法,张煌言的建议实在是太重要了。你看,他打算在国内搞营兵制改革,这多重要啊。”
“拉倒吧,都是能用钱解决的事。什么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还不就是想要我们多出钱?你看你看,后头就图穷匕见了,说我在印度搞矿监,又提到阉党云云——我在印度搞矿监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可能是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那你凭良心讲,印度他是王土吗?你要是不打,印度算哪门子王土啊?关朝廷什么事?他们连南直隶都管不好,怎么还把手伸那么长?还有南洋实土卫所——感情他是想把国内的卫所都裁到我南洋来?我这又不是垃圾堆,人都扔我这来了岂不是扔来一堆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