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拉木呆呆地站在原地。作为莫卧儿帝国的海军上将,他数十年的经营已经有三分之二在刚才的几分钟里沉入了恒河。
“不...不...不该这样...”他抱着头蹲了下去。
确实是不该这样。因为这只舰队如果放到红海等地,足以形成一支举足轻重的海上力量。这种河道也不算是劣势地形,其实正适合机动灵活的排桨战舰。
谁能想到摩诃震旦竟派出四十多艘旗舰直接碾压了过去,简直比处刑还要快。这简直就是“象决”,像用发狂的战象踩爆死囚的脑瓜一样快。
他看懵了,全军上下都为之震惊,就连救火的人也端着水呆呆地看着河面上——摩诃震旦的舰队已经尽数从莫卧儿的舰队上碾了过去。碎木、船帆、尸首,还有最重要的粮食,全都顺江漂流而下。一堆一堆,一堆一堆,全都随着流水消失在天际线中。
战斗已经结束了,摩诃震旦的舰队却毫发无损。唯一能看见的损毁,就是有一艘船破了帆。然而破了半截的帆却依然还能挂在桅杆上,那艘船的性能似乎并未受到影响,这让围观之人愈发困惑。
最为困惑的人便是奥朗则布。他先于其他人接受了这一现实——他的桌子已经被掀翻过了。然而他也比别人先一步认识到接下来的灭顶之灾。
粮食,还有所有的补给,几乎全都在船上。这支大军就是依靠水运来维持,可现在不管是存货还是运输补给的粮船全都没了,全都化成碎片,顺着恒河漂走了。
那么,今晚吃什么?明晚吃什么?后天晚上又吃什么?这是直击灵魂的问题。
“朱拉木!我们的补给还能撑多久?!”
“啊,这!”抱头蹲下的朱拉木这才反应过来,更大的问题已经降临到头上了。他强忍肉痛,默算一阵:
“殿下,还能支撑半月...半月之内,除非我们攻破孟加拉或者其他大城市,否则补给将难以为继。到了那时候,大军就只有溃散这一条路。殿下,我们现在应该立刻进军,要不然就迟了。”
“慢着。”奥朗则布抬起了手,“现在进军对大局毫无益处,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被击伤了就慌不择路,那和疯狗有什么区别?让我想想...”
朱拉木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等待奥朗则布做出最终的决断。
“呼...看来只能这样了。”奥朗则布叹了口气——光这一口叹气,就让朱拉木心头一紧,因为从未见过奥朗则布显露出如此窘迫的神情。
“殿下,您的决断是?”
“打仗,就像是掰手腕。精神上决不能扶弱,稍有瞬间的犹豫就会被按倒在桌上。所以我们决不能,也绝不改把主动权交到摩诃震旦的手里,这么做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我们绝不能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发动进攻——那么,剩下选项并不多。准确的说,我们就剩下一个选项了。”
“啊!您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