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当心台阶,这里走。”狱卒点着灯在前方引路,灯压得很低,照亮了湿滑的台阶。
奥朗则布一步一步地沿着台阶下降,没人扶着他,因为这地牢的台阶仅能容纳一人通过。机要官阿奎拉紧跟在他身后,提供必要的服务。
阿奎拉也是和奥朗则布相处时间最长的人。虽然平时他像个幽灵似的毫无存在感,但这种机要事务也只有他能来了——因为另一个能参与机要事务的人就关在地牢下面。
“殿下,朱拉木将军就在前面的牢房。这里只关了他一个人。”
“知道了。”奥朗则布在靠近牢门前停了下来,并不说话。
也不用他提醒,后头的机要官直接拽走了狱卒,顺便掏了个莫哈尔金币给他——一个金币值16卢比。对一个狱卒来说,这是他大半年的工钱。
“先拿着,以后还有。”机要官小声说。
“您的意思是...要经常来?”
“不要多问,记得闭嘴就行。”
“是是是。”狱卒点头应和,不敢多说。他朝里头瞟了一眼,奥朗则布已经蹲在了牢房门口。
——“我的老伙计,住得如何?”
“还行。”朱拉木侧躺在一张睡椅上,“我可以忍着,忍到你坐上孔雀王座的那一天。”
“你不用忍太久。过两天我就把你转送回白沙瓦,你先在堡垒里住下。在胜利之前,你就当休个假吧。”
“唉...”朱拉木叹了口气,“这紧要关头,我怎么能闲得下来,又怎么能休得好假呢。”
“你闲不住。”奥朗则布席地而坐,半个身子靠在墙上:
“我们的军队从德干抽调来,又在阿富汗经过了一年艰苦的战斗。在听说皇帝生病后军心大乱,在各方面都感到不安。他们的问题难以用言辞描述。总而言之,麾下的许多军官都想回到皇帝身边。”
“您认为自己如何才能得到安宁?”
奥朗则布脸色一沉:“我的内心所图,只有在父皇驾崩之事被证实并且消息到来之时才能实现。我需要这件事被尽快证实。每拖一天,事情都会往不利的方向发展。”
“您需要胜利,我的殿下。”朱拉木凝视着奥朗则布的眼睛,“眼下,只有一场胜利才能稳定您的心智,还有您的军官团。”
“是。”奥朗则布点了点头,“如果不等待父皇正式驾崩,我们就只有开战了——哪怕是用挑衅的方式,也要逼迫达拉和我们进行一场正式的战斗。只要战斗一打响,我就能让军官们知道红堡里开出来的军队已经腐化到了何种地步。”
忽然,朱拉木压低了声音:“殿下,我们都有了信,那您...”
“呵,还是瞒不住你。”奥朗则布苦笑一声,“不用猜了,我也有,而且确实是父皇亲笔写的。他病得很重,他的自己和他的灵魂一样,看起来都在遭受病痛的折磨,近乎扭曲。但他也不在乎被我看出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