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我回国之后八成是要肃反了。我得学学克伦威尔，对那些不听劝的家伙下重手来收拾。”
“诶呀。”朱由检摆了摆手，“何必问克伦威尔？那厮就会一招掀桌子。”他拽着邵纲的肩膀使劲摇了摇。
“你看你看，现成的锦衣卫指挥使在这里。要肃反，你应该问他啊。”
克里斯蒂娜望向了邵纲：“老邵，求你了，救救孩子！”
邵纲摸了摸头：“这个...肃反这东西，要了解实际情况才能对症下药。这就跟诊脉似的，我不诊脉怎么给你开方子呢？但是吧...”邵纲看了克里斯一眼，又走到朱由检耳边，小声对他嘀咕了几句。
“什么？这个属于政治敏感？”
“对，而且有密级。虽然不重要，但这属于朝廷不鼓励印刷的不良出版物。私下里传播是犯法的。”
“那你就当没看到？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邵纲沉默了一阵，直起了身。略作思考，他便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克里斯殿下，我给你提供一个书单，你记一下。”
“好。”克里斯蒂娜拿出了纸币：“说吧，哪些。”
“我给你说些市面上能买到的吧——《罗织经》《韬晦术》《止学》...《解厄鉴》，拢共十二本。”
“就这些？”
邵纲点头说：“就这些。为什么给你介绍这些书呢，是因为这些书密级不高，寻常人看了是没有用的。但是，有心人看了就是另一回事了。我们暂且不管有心人，因为朝廷不防有心人，只防这些书被寻常百姓买回去，看了之后又胡思乱想，自以为学到了权谋，闹出些不好收拾的闹剧来。”
“哦~~~原来是这样，和孙子兵法差不多是吧？《孙子兵法》可以到处卖，但是《纪效新书》这样实打实讲练兵的书是不能卖的。”
邵纲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实际上，纪效新书可以买到。”
“什么？能买到？这么重要的书怎么还能买到？我找了整个南京城都没找到，最后从都察院印了一本，花了不少钱。”
“唉~~找不到是因为《纪效新书》不好看。朝廷也没禁它，因为《纪效新书》是当年戚大帅制造朝议舆论用的书，里头有许多语出惊人的地方，但并不都对。比如他里头写鸟铳比弓箭还准——实际上鸟铳确实比弓箭准，但那是打靶的准度，还是戚家军的训练度。实际上寻常人若是有一支鸟铳队就想造反，那纯粹是找死。因为一般人不可能做到令行禁止，只会乱放空枪，反倒是弓手可以拿胳膊长的来凑数。”
“还有这样的？”
“呵，克里斯殿下，你觉得没有这样的，是因为你没在军前待过。或者，你压根就没见过什么叫‘乌合之众’。戚大帅那一套，其实就是我军以前的操典，没有多大改动。可问题是操典明明摆在那里，却根本没人照着操典去训练。所以纪效新书拿出去也无妨，反正第一版印刷时就公开出版了。戚大帅真正的秘诀，是他在辽东练兵时写的《练兵实纪》，那东西才是真不能轻易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