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他要扣动扳机时,邵纲忽然在身后喊:“慢着!”
“干嘛?”
“你把子弹退出来。”
“哦。”小陆二话不说站了起来,把枪口后头的气瓶扭出来,露出了枪管——这气枪的扳机就是个阀门,扣下去就喷气。不过一般的子弹用气流是吹不出去的,所以气枪的子弹额外加了个软木弹托,就像吹箭一样。
但加了之后,软木就把枪膛卡住了,倒不出来。应对卡弹这种情况,火枪一般就直接打去了。但气枪不能这么打,因为一个气瓶里头只有第一发是稳定的,后头指不定吹出什么妖风来。胡乱开一枪,就又浪费一个气瓶。开枪一次后,一个气瓶还不能直接拿回去,要放空才能充气,充气的时候要用打气筒打五千多下。
锦衣卫的气枪就这么一把,是以前别人送的猎枪,欧洲那边拿它打兔子。虽然金贵,也很好玩,但这把枪平时就放在那里,除了小陆以外绝没有人会去碰它——碰一下,就是上上下下一个小时的酷刑。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弹丸从后头用通条给捅了出来。弹丸顺着膛线转了两圈,掉在了地上。
邵纲一言不发地递过去一个木盒子。
小陆伸手去接,指尖碰到木盒,冻得打了个激灵。
“手不要抖!掉地上你自己做一个去!”邵纲怒斥了一声。
“什么东西啊?冰的?”
“算了,我自己打开。”邵纲打开那木盒——霎时间,白汽飞腾,盒盖上都结了一层霜。一枚冰制的尖头弹,赫然躺在里头,躺在一个和子弹一般大小的冰槽里。
邵纲用镊子夹起子弹,朝小陆招了招手。后者当即会意,把枪口递了过来。邵纲用镊子把子弹送进了枪管,没让子弹在空中停留一秒。
“快,数到10,立刻打出去。”
话音未落,“噗”一声闷响,潜望镜向后倒飞出去。米粒大的光点在破散开来,也不知是玻璃还是碎冰。
“不错啊,动作挺快。”邵纲拍了拍他的肩。
“早就套中了,自然就快了。对了,师父,那个冰子弹你是怎么冻出来的?用模具吗?”
“模具?你当做冰棍那?那是我自己在冰窖里头雕出来的!脸都要冻青了。你刚才要把这子弹摔地上,你自己给我滚到冰窖里去,不雕完不准出来。”
“杀人是犯法的!”
“你也知道杀人犯法?你杀我的时间也犯法。哦对了...那个,我们多久没考法条了?”
“不是吧师父,跑到天竺来还要考试?!”
“废话,你要袭你老爹的职,不考试怎么袭?”
“师父,你是锦衣卫指挥使啊!你不能给我露个题?”
“考试是吏部管的,关我屁事,我只能把往年试题给你找到。考个法条而已,简单得很,你把《大明律》、《御制大诰》和《大诰武臣》这三宝书给背全了就行。会典那么麻烦的东西都不在考纲里,多省事?”
“那我袭了职总能...”
“想什么呢?袭了职还要考功,三年一次,考的还是三宝书。这个是内部考,不过我不会网开一面的。你们所有人——”邵纲回头看了一眼捧着刀的孙达,后者登时便打了个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