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日本就有活生生的例子。简直是血泪惨剧。”奥古斯塔摇头道。
“日本？日本怎么了？”
在一旁看书的奥古斯塔抬头说：“日本战国，虽说是县长打架，但是在短短一代人的历程中就干了几代人的事情，要素过多，有趣极了。故事嘛，看得就是冲突，看得就是节奏。节奏这么紧凑的故事，自然就精彩了——比如你可以在战国中看到冷热兵器的演变，你也能看到筑城思路在短短几十年里头就换了一茬。”
她放了下书，接着说：“一开始，日本人的城和山贼寨似的，名为‘山城’，都修在山顶上。然而后来那些武士老爷们渐渐发现，一国的经济必须要依靠‘城下町’才能得到真正发展。修在山顶固然方便防守，但一辈子也就只能做个县长，甚至村长了。然而，等他们在平地筑城之后又发现，巨大城市本身就是一种防卫措施，所以后来就愈发不爱去山上假装山贼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接着补充道；“所以我放弃了满地铺棱堡的计划——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一开始我没有自己的经验，所以什么都照着书抄，和多尔衮那条咸鱼没什么区别。后来我才明白，别人的终究是别人的。没有必要照搬人家的思路，更没有必要把人家踩过的坑再踩一遍。”
他指着外头说：“所以我发现了。最适合中国的海外城市，就得是这种方方正正的大城。因为我们的城不能局限在一地仅仅保卫领主和他的仆从，我们还要保护我国的国民。所以，我们必须要修有城墙的方方正正的大城，一定要修这种人造山式的巨型土方。这样才安全。”
“嗯...”克里斯蒂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想明白了一个道理——现在，棱堡和金刚郭不再是同义词了。棱堡是西方城堡概念的延伸，而金刚郭已经成为了中式城郭的后继者。中式的城郭打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整个城市的发展规划而修建的，不仅仅是为了军事用途。
“这么说，你放弃棱堡了？”
“那自然没有。”朱由检摇了摇头：“实际上如果需要棱堡，那么完全没必要用砖石修建永固棱堡。到了战时，我们完全可以依托这些巨型城墙快速构建起棱堡式的防御工事，用沙袋来修棱堡，打完了再拆掉便是。沃邦，他就是在这点上走火入魔了。他老是想着修建完美的‘要塞城市’，非要把棱堡和城市合为一体，结果他自己都砸了自己的场子，自己亲手打下来几个模范要塞城市。”
奥古斯塔在一旁嘟囔道：“抹茶和火锅都好吃，但是抹茶火锅就只有大邪神会吃了。”
“但我可以就这火锅吃抹茶啊。”
“对。”朱由检点了点头，把那笔记翻了一页，“所以兵部总部的郎中钱栴你认得吧？就是写《城守筹略》的那个。他就向我提议，我们可以修建城郭和铳台的组合体——也就是宁远城本来应该成为的样子。具体到图纸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