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奥古斯塔应道，“这中间火候稍微大那么一会，让酸奶沸了，糊锅了，整锅菜也就废了。莫卧尔的炖菜，和孔府的神仙汤，堪称当世名菜之双壁。”
“切，这群蒙元余孽还挺会享受。罢了，让他们再享受一阵吧。他们要是听话，今后再挨镰锤。他们要是不听话，当下就能吃到封建主义的斧钺。老邵，事情谈的怎么样了？”
“事情是最简单的了，压根就没谈。我们提出要收关税，舒贾如临大敌。但我们一提出可以用割地来换关税，他立马就乐不可支，好像割地是便宜了他自己似的。”
“这还真是，神奇。”朱由检摇头道，“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小哪吒，说说看。”
“啧，怎么连你也叫我小哪吒？算了算了，比奸商顺耳些...至于原因为什么，先前不是说过了吗？因为莫卧尔对地税毫不在意，他们更在意政府收入和垄断收入。”
“似乎不止这个吧？这顶多能平抑他的不满。但他乐不可支又是怎么回事？”
“嗯...除非，他的无耻超过了我的想象。”
“哦？”朱由检疑惑道：“你说说看，他哪里无耻了？”
“这里头还有一层套娃，我顺便给邵指挥也说说——莫卧尔，并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孟加拉，实际上是帖木儿家族的王室领地。当年德里苏丹国是靠武力征服了孟加拉，并把孟加拉作为帝国的粮仓。换而言之，舒贾并不是卖国，他卖的是自家的地盘。”
“啊！”邵纲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原来他这是在崽卖爷田。不但不心疼，还有得赚。”
“没错。所以这自然是不会有满朝文武反对。实际上，他们巴不得舒贾多卖些。卖得越多，帖木儿家族的实力就越弱，他们集权的路径就会被再次打断，整个印度都会滑落回中央和地方分庭抗礼的曼荼罗体系中——这可是最好的时代啊。”
“头儿，他们这可太吓人了。这简直蛮得不像话啊，真是岂有此理。”
朱由检摇了摇头：“你慢慢习惯就好。这还算好的，那个阿勒曼尼联合酋长国，那才是野蛮至极。不过，也正是因为蛮，才方便我们分化瓦解不是？小哪吒，舒贾现在的独立性有多强？”
“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个标准，这是英国史学家在《剑桥印度史》里头提出的，他们把莫卧尔各省总督逐渐土邦化的过程划为六个循序渐进的阶段——
一，总督开始掌握官职的自由任命权；二，主要官吏可以由本人指名继承；三，剥离中央机构，掌握省内自由支配财政权；四，总督开始从事独立的外交与军事活动；五，总督家族驻地从德里移向省会，彻底脱离帖木儿家族的管辖；六，掌握铸币权，并要求要求境内的清真寺在‘胡特巴诵读’自己的名号而非孔雀王座。六步走下来，就能彻底成为事实上的独立土邦。”
“那舒贾现在走到第几层了？”
“舒贾？他从一开始就在第五层。他是王子，所以他直接就可以支配政府机构，他可以直接点名让某人担任他的副手，他可以直接抛开孔雀王座进行外交，他也本来就把家眷带来孟加拉了。除了没让境内的老阿訇和老婆罗门为他祈祷之外，作为王子，他什么都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