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党出现的标志性的事件，就是所谓的‘1679法令’。当时查理二世无子，王位继承人是其弟詹姆斯二世，可这厮是个天主教徒，议会里头吵翻了天。查理二世力排众议，直接解散议会，结果导致整个英国政坛的大分裂，双方纷纷选边站队，托利党和辉格党就正式成型了。”
“这个事情...有趣得很。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所谓的‘现代政党’，到底说的是什么？”
“有一个著名的‘四个p/p标准’——第一，这个政党的组成成员是特定群体中的一个部分；第二，它是一个拥有特定政治目的的组织；第三，它具有政治性；第四，它必须是政治生活的主体。英文缩写都是pp，所以叫四个pp。”
“举个例子。”朱由检问，“为什么东林党不算现代政党？”
“我给你逐条分析——第一，东林党人是某个特定的群体吗？这个不一定，可以暂且不论。但以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看，东林党代表的是所谓江南工商地主之类。这个暂且不论，三四两条都可以不论，因为第二才是关键。东林党，它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政治纲领。没有纲领，东林党就始终是松散的朋党，算不得政党。”
“这会不会有些太武断了？”
“你看这群人闲着没事都开始学王莽了，你还觉得这武断吗？”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就一定要闲得发慌？”
“因为朋党和现代政党的本质区别就在这里。现代政党是为了执政而生的，而朋党是为政治斗争而生的。现代政党执政就可以施政，而朋党根本就无法以党派为组织来施政，他们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斗’，就是打靶。没有靶子，他们一定会自己画个靶子来打才能动起来，要不然就是崇祯年那样忠正盈朝，全体双手离开键盘。”
“这群人有病吧？”
“废话，朋党就这样，要不然还结什么党啊？你看，比起东林党，阉党倒是更像是现代政党了——第一，阉党由特定的阉人及其党羽组成。第二，它的政治纲领非常明确，就是给魏忠贤服务。第三，它有政治性，这个自不必说。第四，阉党当然是政治生活的主体部分，不跟阉党走的都被东厂逮去了。你看，比起东林党，难道阉党不是更像一个现代政党吗？”
“你都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论证？”
“咳。”奥古斯塔咳嗽了一声：“我这意思就是叫你不要胡乱论证，也不要尽信我这个‘4pp理论’，要不然你就能得出‘阉党是现代政党’这种荒谬结论。东西方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你现在又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反正，你自己看着办吧。”
“喂喂喂，你不是参谋吗？”
“谁让你一路倒车的？以前我还能帮你，现在你倒得太快了，不在服务区。”
“行吧，我自己想想...刚才那套4pp，倒是有一点提醒了我。依靠政治生命的传承，无法维持政策延续性。就拿你刚才的例子来说，难道光一个立储就能建立两个现代政党？那三大案岂不是可以成立三对现代政党？再往前那一个大礼议，乖乖，我大明衮衮诸公要跑步进入现代化了。我算是明白了，关键不在那什么法案，关键在一个能让他们持之以恒斗起来的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