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老范送了礼物，他送了什么？”郑成功进门便问朱由检。
“老范？老范是哪位？”
“黑话，就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总督，我们这边习惯叫他们老范，因为他们都全都姓范，都叫范什么什么。我们说老范，范掌柜、范老板、范大老爷，说的就是他们。现在的这个范老板，他可抠门得很，他可从没有给郑家送过什么礼物。”
“一次也没有？”
“年节按规矩，照例是要送礼的，不过那是互相送礼。这次他是无事献殷勤，这还是头一回。”
“无事？谁说没事的？我们都把兵船开到他门口了。”
“哦~也对。”郑成功点头道：“忘了这茬。以前我们可没这么干过。”
“我估计那‘老范’也没碰见过这种场景。不过他还算机灵，他竟然想认怂。”
郑成功问道：“那既然他认怂了，你又怎么看？”
“他认怂就认怂呗。天朝要毁灭他，和他没关系吧。”
“嗯...有一说一，确实。”
“所以嘛。”朱由检叹道：“他投降又有什么用呢？他要是以为我们会接受投降，那就大错特错了。这些西洋人必须完全、彻底地被赶出天朝的‘国防圈’之外，我们会不惜成本。”
“包括葡萄牙人？”
“包括葡萄牙人。”朱由检又叹道：“其实我不想对葡萄牙人动手的，和他们做生意还算愉快，他们也早就被打服了。我只能说，此一时彼一时吧，我们要打扫干净屋子再请客。虽然他是座上宾，也只好请他出去了。大扫除嘛。”
“那边界在哪里？葡萄牙人其实风评还不错。一下子把他们赶得太远，也不全然是一件好事。”
“诶？”朱由检纳闷道：“我说大木啊，你是不是吃了葡萄牙人的回扣了？”
“没有没有，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我有必要吃他们的回扣吗？他们的给得起吗？”
“这倒也是。”
“咳...只是有生意往来罢了。”
朱由检望了他一眼，摇头道：“那你的意思还是放他们一马？我也不反对，只要赶出国防圈就行。”
“所以我问你啊，国防圈的边界在哪里？”
“大概，在马六甲吧。南洋已经是国防圈的前哨了，过了马六甲再往西就出圈了。”
“那就马六甲。我们把葡萄牙商站搬到马六甲去，他们想必是十分乐意的。这样也不会折损我们原本的海上商路。”
“你是要在形式上保留，还是连业务都要一起保留？”
“全都要保留，因为我们并没有通往欧洲的直航商路。贸然把他们全部赶走，会让瓷器滞销的——你是晓得的，景德镇那些斗鸡眼鸡爪龙也就只能卖给欧洲人，旁人都不要。另有些还是定制瓷器，烧的是纹章。”
朱由检想了想，点头道：“那行，就按你说的来。我们就不派倭寇去抄家了，我们让葡萄牙人去马六甲继续做生意——说来，倭寇其实还挺好用的。我还正打算借这个机会让倭寇动一次手，今后凡是有不方便的地方就让倭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