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罗美吃得不多，每样菜吃了几口便剩了下来。他和克里斯蒂娜这个“知绿派”聊得还算投缘，但毕竟是地北天南没什么共同语言。他草草吃了饭，这便告辞了。
送走波罗美后，朱由检发现他的餐盘上至少还有一半以上的菜没有动。
“这厮也太浪费了。难道这也是奥斯曼的规矩？奥斯曼人恰饭不要钱的？”
“你还别说，这真是奥斯曼规矩。”克里斯蒂娜解释道：“奥斯曼的规矩就是一样菜只吃一口。若是吃多了，会显得贪吃，没有教养。”
“这又是什么歪理？吃干净盘子里的东西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
“原因是这样——苏丹和王公大臣们吃完了之后，宫女太监还得吃呢。要是苏丹把菜都吃光了，那太监们不就没得吃了？而且桌上那么多菜，如果就只吃那一道菜会被人当作是个贪吃鬼。”
“这怎么听着那么耳熟...”朱由检摸了摸脑门，“你说，他们这每样菜只吃一口的习惯，是不是还因为怕人知道苏丹爱吃什么菜？如果每样菜只吃一口，那就没人知道苏丹爱吃什么了。”
“嗯？你是怎么知道的？连我也只是听到了风闻。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
“我只是联想到了某个封建国家...不过这样看来苏丹的御膳房还不错啊，每天能推出这么多新菜让苏丹尝菜。”
“那你这就搞错了。据我所知，苏丹的御膳房不是给苏丹自己做饭的，苏丹自己另外开小灶”。不过苏丹的御膳房要比你们的光禄寺强太多了，知道为什么吗？”
“这我还真想知道。”朱由检点了点头，“因为我总觉得光禄寺这种地方，只要年头一旧就容易藏污纳垢。而且吃饭的人太多了，总会没了些锅气。所以苏丹的御膳房是怎么保持水准的呢？”说罢，朱由检朝邵纲看了一眼。
邵纲目视前方，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咳...”克里斯蒂娜也看了一眼邵纲，正色道：“其实不是苏丹的御膳房比较负责。主要原因是，吃御膳房做的饭的人，是耶尼切里，也就是禁卫军。”
“那锦衣卫又不是不吃自己的做的饭——对了，锦衣卫做的饭简直不可理喻。明明他们自己也吃，为什么会做成那样？是故意的吧！”
邵纲默不作声，继续看着前方。
“额...”克里斯蒂娜提醒道：“其实苏丹的御膳房也是由禁卫军管着。但二者还是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比如呢？”
“比如苏丹禁卫军爱造反你知道的吧？那他们怎么造反的你知道吗？他们摔锅！禁卫军每次造反都摔锅为号，然后冲进后宫把苏丹抓出来。御膳房要是不给禁卫军做好饭，禁卫军火头上来把锅给摔了，到时候他们又要条件反射发作把苏丹抓出来了。”
说罢，克里斯蒂娜摆了摆手：“所以你就知足吧。为什么光禄寺做饭不好吃？因为吃光禄寺饭的人绝不会造反，说明天朝政局稳定——要是天朝的大臣和锦衣卫会造反，你看光禄寺还敢不敢做那玩意儿端上来。所以你别看‘光禄寺茶汤’不靠谱，吃得下那玩意儿的都是大忠臣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