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改土归流?改谁啊?”
“自然是改占婆!国姓爷,你是不知道。占婆人就是一群蛮子,他们拜这些附佛外道,是吃人的生番,在庙里行苟且之事,简直是令人发指,丧心病狂!我们安南,审时度势,坚定不移地对这些占婆蛮子进行了改土归流,才在这南天异国营造了一派汉家风光。”
“那这神庙上的浮雕人物...”
“全铲掉,一个不剩。安南坚定不移地打击邪教,坚定不移地宣扬天朝教化。这些占婆蛮的留下的污秽之迹,我们会一个不落地全给他铲平。这就是安南,一个遥居异国的天朝孤忠啊!国姓爷!”
郑成功无话可说。他憋了半天,挤出一丝笑:“改土归流,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这只是一点微小的贡献罢了。和天朝宣扬王化的大義战相比,我等只是腐草之荧光,天朝才是天心之皓月啊!”
“好,好,好。”郑成功又打量了一番这座被“改土归流”的婆罗门寺庙,终究还是问了一句:
“我说,你们在这里改土归流,难道占婆人不反抗吗?”
“他们当然反抗。但这些蛮子竟敢抗拒天朝的大威德,简直是死不足惜!我们捣毁这些邪教妖寺的时候确有些妖僧来阻拦,但全都被我们拖出去斩立决。我们用人头堆出一个京观,这才吓住这些蛮子,好让他们静听圣训。”
“你不打算让他们先念一念四书五经?”
“这些南蛮子驽钝不堪,读不通圣人之言,只知道求那些污秽不堪的邪神——既然如此,我们就只好去送他们去见自家的神明了。在宣扬王道的征途上,我们必须披荆斩棘,将这些杂草全部烧光。如此一来,才能将真正的太平带给占婆。”
“行,有你们的...”郑成功暗叹一声——他总算知道“皈依者狂热”这词的深意了。这些皈依王化的家伙远比天朝自己更加“凶残”,更加可怕。
“血祭孔虐,颅献文庙”,这句话在越南是一字不落地实行了。
“行,算你们狠。”郑成功对他竖起了大拇指,便往里头走了几步。
走进了那座“大雄宝殿”。果不其然,婆罗门的神龛还供在正殿上,但其上的神明早就被暴力铲除,换上了一座闽南味的如来佛。旁边还有个小些的神龛,神龛上的塑像不但被铲除了,连底座都被改成了须弥莲花座。上头端端正正地立着一尊汉式的观世音菩萨——只是这观音菩萨怎么看怎么像妈祖娘娘。
郑成功不知道观音菩萨是怎么想的。但看着佛像背后依稀可见的占婆风的兽像,郑成功就替观音菩萨觉得别扭。
见郑成功的表情有些怪,阮福濒便解释道:“国姓爷你莫要觉得铲平了这些邪教塑像是可惜了——您可知道这里原来供着什么?”
“什么?”
“这里原来供的...哦哟哟,我都难以启齿。这群占婆蛮供的是林伽,林伽啊。您知道什么是林伽么?林伽就是...一个大棒槌啊!一条大柴!我的老天,我当时进门的时候腿都吓软了,那么老大一个棒槌。哦哟哟哟哟哟哟...”阮福濒连连摇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