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总不能拿一个口袋把30万石粮都给收了吧，他又不是黄眉老祖。这厮也是傻，我们在交货的地方等着，不就人赃俱获了？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
“嗯，倒也是，那不急，我们按部就班地准备。”他回头对小陆说道：“今天还有什么安排？”
“头儿，今天早上视察兵工厂，中午接待来访的松江各界群众，和他们共进午餐。午餐后休息到两点，去徐汇慰问徐光启徐阁老的亲属，还有孙巡抚的亲属。”
“诶，对了，那个小孙人呢？我好久没看到他了。”
“他在广东。”郑成功说道，“他在广东安排冰块的事情。从野人女真那里买来的冰块已经到松江了，先在地窖里头存着，存到夏天就能拿出去卖。”
“那要办的事情还不少。一件一件来吧，先去兵工厂看看。”
闻言，郑成功挥了挥手，那个捧着蜡烛图的大阪米商便退了下去。
郑成功正要给朱由检指路，后者先问道：“他们那套蜡烛图，对咱们有没有用？”
“有用啊，我们早就在用了，大家都在用。蜡烛图好用得不得了，我就很奇怪为什么喜欢炒货的荷兰人没发明出这个——啧，他们看了还啧啧称奇呢。”
“那为什么那个日本人还藏着掖着？”
“因为数据呗。蜡烛图本身不用保密，但怎么填图就要看各家的消息灵不灵通了。每天绘制蜡烛图是一件很费精精力的事情，对他们来说也是商业机密——不过作为买主，我们看了也无妨，所以他们才愿意给我们展示一下。”
“兵工厂在这边，我带你去，就在码头不远。”
“为什么离码头这么近？”
“因为出了事方便扑火...军工厂这玩意儿吧，就跟炮竹厂似的，离水越近越好。”
“不对啊，军工厂不是造枪炮的？”
“不，这个军工厂是造火药的。”
“那我怎么下船的时候没闻到味?”
“味？”郑成功皱了皱眉，随即便揶揄道：“你以为我办硝也要煮那玩意儿是不是？那你可太小看我了——我给王师置办的火药厂，用的全都是最好的料，绝不会用土办法解决，我们是正规军。”
朱由检将信将疑地跟着郑成功走了过去——他们没按照朝廷的仪仗走，而是按照郑家的规矩来。
郑家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哪怕是国姓爷亲自来视察都不停工。
朱由检和郑成功带着几个人就晃悠进了码头隔壁的工厂。
这里还是港区，没什么闲杂人等，因而僻静得很。院墙和里头的厂房都是红砖墙，连腻子都没有抹。
到了厂房门口，一个早就候在那里的管家模样的人朝着二人深深一鞠躬——
“诶？你怎么看着那么眼熟？”
“啊，明公，在下郑泰，是给国姓爷看账的。”郑泰抬头对着朱由检恭恭敬敬地说。
“他是我堂哥。”
“哦哟，不敢当不敢当，不敢称国姓爷的兄长，在下只是给郑家办事的家仆罢了。二位，这边走，这边走。”